一轮皎月当空,普照山路。
那路上,仿佛蒙上了一层白霜,看上去极美。
从塔子山里吹来凉爽的风,令人心旷神怡。山上树叶沙沙摇曳,山下涪水潺潺流淌。
这是一个风轻云淡,怡人的夜晚。
孟凯骑在马上,眼皮子一个劲的打架,一股困意涌来。
也难怪,孟凯年纪已经不小了!
这一路折腾下来,莫说是孟凯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就算是年轻小伙子,也支撑不住。
能坚持到现在,对孟凯而言已是殊为不易。
如果不是有一口气吊着,说不定孟凯都已经放弃了。
他很清楚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不管哪一件拎出来,都是抄家灭族,千刀万剐的下场……
所以,他必须撑下去。
只有离开剑南道,抵达安南,他才算是真正的平安。
原本,孟凯想的很清楚,趁着李清被杀,彻底人心浮荡,而鲜于燕又被悉勃野人缠住,一时间难以脱身的机会,举族迁移。可谁想到,才一动身,就被官军拖住……
“父亲,父亲?”
就在孟凯半梦半醒,在马上打盹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呼喊声。
他忙睁开眼,振奋了一下精神。
“信隼已经回来了。”
“是吗,可以异常?”
“看信隼的反应,没有什么问题,可以放心通过。”
信隼,是飞乌蛮对那些灰隼的爱称。
在飞乌蛮的眼中,灰隼不仅仅可以用来搏斗,还能追踪,侦察,甚至比斥候还放心。
孟凯长出了一口气,精神也随之振作起来。
“十五,立刻传令,加速通过。”
孟凯其实并不是那种很谨慎的人,可这一路上吃亏多了,也使得他有些疑神疑鬼。
他倒不是怀疑孟沅,放出信隼,只是出于本能。
现在,孟沅已经过去了,信隼也没有发现什么敌情,也就是说前方道路畅通。
倒霉了这一路,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只要通过这条小径,再走十里就是龙台镇。
孟凯有些迫不及待了!
此时此刻,他非常渴望一口热乎乎的饭菜,以及一张软乎乎的床榻。
甚至,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占领龙台镇之后的场景……
“快dian,大家快dian!”
他在催马提速,并且不停催促手下兵马加速。
“只要到了龙台镇,咱们就可以好好休息,然后南下昌元,从此便可以天高任鸟飞。”
孟凯那包含激励的话语,在小径上空回荡。
只是,不等他说完,忽听得一声巨响。
就见一溜焰火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开,化作美丽的焰火,把夜空顿时照亮起来。
没等孟凯反应过来,前方轰隆隆一连串的巨响声响起。
他手搭凉棚向前方观瞧,就见从山坡上轰隆隆滚下了无数巨石。那巨石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很快便冲到了小径上。走在小径上的飞乌蛮青壮,猝不及防之下,连人带马被撞飞出了小径,而后顺着陡峭山崖落入滔滔涪水……那惨叫声,在空中回荡。
小径上,顿时乱作了一团。
许多巨石落入了涪水,同样也有很多巨石砸在了小径上,瞬间就把小径堵死。
许多来不及躲闪的飞乌蛮人,当场就被巨石砸死,亦或者压死。惨叫声,伴随着一声声战马的长嘶,此起彼伏。飞乌蛮人懵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伏击。
不是说,那些唐人不敢过来吗?
“敌袭,是敌袭!”
一个青年,大声呼喊。
“全都稳住,不要慌张。”
可是,未等他说完,从山坡上飞来一片火雨。
一蓬火箭呼啸着射来,那青年刹那间被射成了刺猬一样,连人带马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十五!”
孟凯不禁悲呼一声,纵马冲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员蛮将跑过来,大声道:“大王,路被堵死了,咱们该怎么办?”
孟凯强作镇静,拔刀指向山坡。
“大家别慌,唐狗人数不多。
一定是龙台镇的守军,不过两三百人……给我冲,冲上去,杀光了唐狗,才能有一条生路。”
“杀!”
飞乌蛮人齐声呐喊。
十几名蛮将更跳下马,一手持刀,一手执盾,向着山坡冲锋。
孟凯的眼睛都红了……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但却清楚的知道,想要杀出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冲上山坡,杀死伏兵。当然,他也可以后退。可是退入七宝岭之后又该如何是好?孟凯相信,那安居县和崇龛县一定会封锁山口,把他们困死在山中。
相比之下,似乎只有杀出去最为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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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摩儿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他经历过普慈之战,按道理说,不应该紧张才是。可事实上,他依旧是非常紧张,甚至有dian恐惧。
普慈之战,苏摩儿也参加了!
可那时候,隔着一道城墙,又有杨守文等人主持战局,再加上背靠着生他养他的普慈县城,他并未感到恐惧。可现在,二百里追击,前面是敌人,身后却无援军。
而父亲苏老莱远在县城,更不可能给他任何帮助。
更何况,这次他面对敌人的距离,要近很多……
“磨勒,该下令了!”
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很是轻柔。
苏摩儿扭头,就看到幼娘站在他身旁,双手持剑。
不知为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