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愈重,徐知诰又往她院子里添了人手,一个助产经验丰富善于正胎位的非常有名气的稳婆桑婆,还有那个善于熬药膳的郑婆婆。
鉴于上次生产凶险,多了两个年纪大的在旁监看,她也是安心不少。
不过有些日子后,那桑婆却是欲言又止,终于有天闲聊时就悄悄数落道,”姨娘,你月份渐重,就不要老缠着爷。“
把她造了个大红脸,敷衍道我晓得了。
桑婆摇摇头直叹息,那徐大人一来,就日上三竿才起,又坐立难安的跟郑婆婆讨药,她原以为是正值的大男人难免嗜欲,可是时间一久,她才观望出来,敢情是这位少年姨娘成日需索无度。
她想,这话,桑婆一定也跟徐知诰进言了,因为自那以后,他来的时侯就少了。
她知道无法怨桑婆,人家也是为了她好,可是她想他呀,想得抓心挠肝的。
不过她还想念景迁,听徐知诰说景迁十日之内就会回来一趟,她乐得一宿都没睡好觉。
她想给景迁给些东西,只是正值酷暑,天气闷热,白日出去也挑不仔细,这天就起了个大早,到了准提寺外街的鬼市。
江都府的坊市,在二年前徐知诰颁行的新政令下,黄昏之后不再锁门闭坊,禁止夜行,不但有了迟至三更的繁盛的夜市,五更时“鬼市”,也就是早市,又开张营业。
这时天还蒙蒙黑,日头螯伏一夜,温度下去还没上来,只觉得十分舒适。
她素衣履减珠饰,作寻常百姓的打扮,就是格外的白皙光致,幸好光线不乍亮堂,虽然没罩面纱,却也减了不少的眼珠,倒还算自在。
这里不但有来自中原各地的特产,最多的还是东海之外和西域之地的新奇玩异,还有少量来自北方的各种皮毛。
她是第一次来,走走看看的,十分稀奇,一边心中遗憾,她这早些日子就央着徐知诰陪她来,可惜这个时侯正是早朝光景,她也没抱希望。
她最后给景迁选了几方高丽墨,又买了张牛角弓,还挑选了几样从番邦过来她从没见过的东西,还买了一整张的水貂皮,见天光放亮,就唤了喜鹊回转,一转身,却呆住了。
身后人潮中,那高大挺拔英姿绝伦的年轻男人正皱着眉头瞧着她。
她走了几步,讪讪叫了声师父。
“怎么来江都了?”
“家里有些事要处理。”
胡夷简略的说完,他原本没想再骚扰她平静的生活,只是来江都却听说徐知诰新宠了一个满姨娘,他不由自主的就想来看看,可是看了就发现原来这满丫竟是她,而且居然已是大腹便便,他一时间就压不住怒气了,上次生孩子差点没入鬼门关,徐知诰是怎么想的?再风光得意荣宠再盛,不也还是个姨娘?
”跟我来。“
她犹豫了一下,跟上他。
这是一间胡同里偏僻的酒肆,里面的空空荡荡的,也没有个人,那正在打磕睡的伙计被掌柜的叫起来,睡眼惺松的招呼他们。
“你就任他这么糟践你?”
俩人在角落寻了个位置坐下来,胡夷就开门见山,她思索了一会儿。
“师父,这不算啊,我心甘情愿,我出走了那么多次,他还能给我机会挽回,我很感激他的。”
胡夷沉默了一会儿,“若是后悔了,我在黑龙寨等你。”
任桃华瞧着他,不是说很清楚了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永远都是我师父。”
胡夷没再说什么,那伙计上来食物,俩人就默默吃着饭。
“我回去了。”
她觉得不应该和胡夷单独相处太久,胡夷点头站起来,临别时却抱了她一下,她师父抱一下弟子也没什么,可是在额上亲了一下就有些过分了,直到胡夷先行离去,她还在傻傻的楞着。
她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处,却是大吃一惊。
那门口的桌子上坐着的男人,黑衣如墨身姿笔挺,青鬓俊容,好看得如同画上的小生般,又气度不俗的美貌相公,不是徐知诰又是谁?
喜鹊那张红扑扑的脸都变青白了,战战兢兢的站在徐知诰身后,一个劲的眼她使眼色。
她这个气啊,你现在才使眼色有个屁用,刚才乍不支会一声,这也不知是何时来的,她瞅了瞅桌了用了一半的饭食,心里瓦凉瓦凉的,这指定是来了一会儿了,别的不说,反正最后又抱又亲的肯定是瞧到了。
她硬着头皮在徐知诰对面坐下。
“来了多久了?“
“刚来。”徐知诰似笑非笑的。
这话没让她有多少安慰,徐知诰抽空过来,这本该是多么令人欢欣的一件事,但是如今反而成了忐忑。
她挺到徐知诰吃完,贴心的扔了铜子,眼见徐知诰上了马车,她说了句喜鹊你做原来的马车,她快步过去,还好马车没有立即起动,她还来得及上车。
她上车时,徐知诰已靠在车壁坐稳,她在对面坐下来,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这人一张脸上没什么情绪,眼底也是波澜不起,半点没染怒色,还是飘逸出尘,一股子清高脱俗的神仙气息扑面而来,但她就是觉得心惊,所谓作贼心虚就是如斯。
见徐知诰闭上眼假寐,她想了想,靠过去,撒娇道,“我走得脚痛,你帮我揉揉。”
她把鞋子和罗袜脱了,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足来,拿过他搁在膝上的手,放在自个的足上。
她早就发现,徐知诰对自已的一双玉足情有独钟,十分偏爱,每次都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