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自已的意思?”
她看徐知诰的脸色,脸色还是挺好看的,可是这话就让她有些忐忑。
“不是,我不是想,这样他多些时间陪陪我五妹妹。”
徐知诰看着她半晌没吱声,后来才道,“程尧佐在吏部做得很好,明年考功绩,六品的主事是跑不了的,此时调动不是亏了前程?”
虽然语气不重,可她还是听出了这其中的意犹未尽的责备,她其实心明镜似的,也知不妥,不过是提了白氏的事,就一口气说了。
任杏芳郁郁寡欢,她以为是没孩子的原因,就淘弄了许多生子的秘方给她,任杏芳却幽幽的来了一句,说她一直在吃避孕的汤药。
她气得就说赶紧把药给我停了,任杏芳却说,她早就不喝了,程尧佐现在即使进她的房也是不碰她的。
她才知道这小俩口竟已是僵到这种地步,就问原因,任杏芳说是她骂了程尧佐没出息,一个大男人成天就知道哄子侄摆弄花草,后来他就上进了,忙得连家都很少回,回来也只是到长辈那里点个卯。
任桃华把任杏芳狠狠的骂了一顿,后来任杏芳就哭了,说那不是她的本意,她还是吃那个通房的醋,没法说,就跟程尧佐找碴吵,程尧佐脾气好每次都让着她,她发泄完了也就海宴河清了,谁知道他这次会那般介意呢。
任桃华就说你就不能和他直说吗?
任杏芳却道,我怎么说,四姐姐,我们这一家子的姐妹,除了你不算,二姐姐不用说了,二姐夫宠爱那个偏房还在她之上,楚家那么穷,不也没耽误三姐夫娶两个姨娘吗,过得最好的紫真妹妹,刘将军对她那么好,可她年纪大了些,还不是主动给刘将军纳了个小姑娘吗?都是大度的,我这种小家子气的想法也见不了天日啊。
这弯弯绕绕的听得任桃华脑子直疼,她怎么就没看出她这个五妹妹是个这般曲折的人呢,揉着额头,最后说,你稍安勿躁,四姐姐给你想辙。
可那时卿芳才一岁,她还撒不开手,这一拖就又是一年,上次见面,任杏芳已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她也没抽出空来问她,这些天就惦记着这事,就想平级调动个清闲的部门,做个都护府长史或者江都府府县的县令什么的,俩夫妇要能多见见面,事情才有转寰余地。
只是这些女儿心思个中内情,也没法儿和徐知诰细说。
她离开时,徐知诰却喊住她,问她七夕想要什么,她也没说上来,徐知诰让她去姬总管那里,跟他要瑞福祥的帐册,她才心情好转起来,倒不是因为他给她产业,而是因为他拂了她的意后后又哄她了。
去让陈三取帐册,陈三满意的笑笑,夫人若再跟爷提提给你大伯父的官职恢复了,大概郊外那个庄子就能到手了。
任桃华也没理这话,只是笑笑,她是喜欢那个有温泉的新庄子不假,可她也不想去算计他。
喜鹊在旁,听爷把他名下最赚钱的彩缎庄给了夫人,很是欢喜,年底大约又能多些赏了,不过,她怎么看着陈三小总管都象是预谋爷财产的奸夫什么的呢,摇摇头,赶紧甩掉这个想法。
天河清浅,微云流,星子璀璨,和画舫堤岩的灯光辉映,把方圆十里的地界照得很是亮堂。
七夕之夜,这秦淮河畔连岸上也是行人如织,大多是成双作对的,少年情侣们,年轻夫妇们,都提着灯夜游。
在河当中一只挺大的画舫上,琵琶声阵阵,一会儿如珠落玉盘,一会儿似鸟雀投林,一会儿又似雨打芭蕉,一曲即罢,满座喝采。
那唱曲的姑娘青丝如绣,眉似弯月,一双乌漆漆水盈盈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生得十分娇美,那气质却不似风尘中人,她唱罢,犹豫一下,便往一个锦衣人身旁坐去了。
那锦衣人揽过她亲了两口,大笑,看向对面的墨袍年轻人,那人正在垂眸饮着酒,一张脸生得极为白皙俊气,尤其是那双清冽秀丽的丹凤眼,覆着寒江月清的秋色,深沉又漂亮,唇边却含着浅淡的笑意。
“徐大人,请。”
那锦衣人举了盏,那黑袍人却正是徐知诰,他也举起了盏和那锦人遥摇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徐玠笑道,“马公子,你看这战马一事……”
这锦衣人是那楚王马殷之子马希萼,徐知诰亲自陪了他两天,就是想让他给弄些党项的战马过来,那后唐如今在边境都设了马市,只是他需要的数量太多,楚对后唐上表称贡,由马氏出头,要少了许多波折阻塞。
马希萼笑笑道,“这个好说,只是我有难处,我贸然购进这么多骏马,我那几个兄弟难免要去我父王那里告状。”
徐玠道,这也并非难事,购马这事也不急,什么时侯楚地也置战马,就掺在那里面,分批移交就好。
马希萼想了想,就满口答应了,这吴地又送金帛又送佳丽的,还许以他高价置马,这一笔买卖,他可是能赚得盆满钵满,何乐而不为?
徐玠完成任务,就又举杯劝酒,心想这楚王英明一世,可这儿子们,个个都是酒囊饭袋胸无大志,又想到江山后继无人,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黯然,那徐温玩了半世的阴谋诡计,还是栽在了子孙不济上面,他也是好险,本想是徐温一旦登位,必把位置留给亲儿子,没想到老头命短,他见势不妙,临阵倒戈,还好来得及。
他如今的主子徐二郎礼贤下士贤名远播,其实却是最擅于玩阴谋诡计,心肠又狠又黑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