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次日就到了渡口,渡江以后,进入郢州,然后辗转了襄州,这一路足足花了十日的时光。
众人风餐露宿了几日,这天又住进了条件较好的客栈,都是好好的洗了洗风尘。
任桃华也洗了个澡,只是她除了那个香色夹襦,也没有衣服可换,天气凉,来时的衣服也不能穿了。
想到这儿,她又想到,她给徐知诰买的那套厚的,也没见他穿,还穿着一身单,就在外面加了件厚氅衣,是不稀罕穿自已买的吗?
那件衣服送出去也几经周折,本来她是托穆宜,可穆宜却说让她找峰岚,她哪敢找那个现在从不给自已好脸子的峰岚,于是又去求庄起。
庄起说了句什么?您还是自已交给大人较好。
最后她只能厚着脸皮找了峰岚,出乎她的意料,峰岚虽说一脸不情愿,还是收下了。
经此一事,她也明了了,在徐知诰身边那些随身心腹中,她有多么不得人心。
后来,她天天留心,却从未见徐知诰穿过,后来憋不住问了峰岚一嘴,峰岚冷冷的说是不合身。
可怎么会不合身,徐知诰的身高体重都在她都铭记在心,就算是闭着眼也不会弄错的。
还是不稀罕穿吧。
说起来,这些天,她每天都早早安歇,东方还没出来鱼肚白就醒了,闭着眼静静侯着,可是什么也没等到,果然只是她多想了。
徐知诰待她就跟旁人一样,不见疏离却也无异样之处,只有那天坐渡船,江面上风浪大,船身不稳,晃得她差点摔倒,他扶了自已一把,仅此而已。
她也骂自已,不是不要跟他回去吗,这般的矫情,自已都厌恶自已了。
可是她不是不想跟他回去,她做梦都想,只是她回去了有什么用,怕还是这样终究要劳燕分飞的结局,而且更惨烈。
因为崔夜蓉威胁她,她误杀了她,其实只是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那么弱不经风,跌倒会正好磕在要害,她以为只是昏了过去,勿勿就跑了,可没想到会传来崔夜蓉的死讯。
那段日子,她如坐针毡,生怕败露,让徐知诰知道她杀害了崔夜蓉,后来这桩血案却是以受害人失足致死而结案,即便如此,她仍是提心吊胆的,怎么会这么轻易了结,如果这只是表面文章,徐知诰暗地里一定会往深查的。
她后来就一再的试探着,她闹得很厉害,其实也只是心里面慌乱,想试出自个在徐知诰心目中的地位,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徐知诰会不会原谅自个杀害了他的妹妹。
可是后来崔父回来了,她突然意兴索然,也不再折腾,如果崔父知情了,徐知诰就算原谅自已,他又如何面对自已的父亲呢。
正在这时张青萝却找了她,说是她什么都知情,不但知道是她杀死了崔夜蓉,还知道任氏当年曾对崔母他们下过毒手,她这么久没声张,只是在等她自个坦白,可没想她一直在粉饰太平,难道想瞒一辈子吗?
张青萝说,让她离开,只要她走,她乐意把这个秘密永远烂在心底,她想得到的,不过就是徐知诰这个人,有她在,她永远没有机会。
张青萝问,她果她不走,知道崔父和徐知诰知情的后果吗?
当年的事,崔父走得早,徐知诰又曾背景离乡去找过他,这其间的事,当年崔越小,只有崔夜蓉与崔母知道根底,可是崔母后来失了常,知情就唯有崔夜蓉了,徐知诰当年也只是恨任氏袖手旁观不予相助,并不知这其中也有任氏的黑手。
不只是她杀了崔夜蓉,最重要的是,崔母的失常和崔越中过的毒,都与任氏脱不了干系,一旦徐知诰和任氏势同水火,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后来只能如她所愿的一走了之。
她没有带走孩子,也心如刀割,只是带着孩子她也许就走不了了,何况景迁那么象她,她也想给徐知诰留个念想,这是她的私心。
她没想过张青萝会为她隐瞒一辈子,其实说出来,让徐知诰永远的恨她,这样对于她来说更有利。
总有一天,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那时,她也就解脱了。
可是,这次徐知诰来,她就知道,张青萝一直在信守承诺,她离开了,她就封住了口,难道真象她所说的那样,她是个天性骄傲人品高洁的人,不屑于那种胜利吗?
她想不通啊。
她和徐知诰的关系其实已走入了死胡同,怎么都是死路一条,没有未来。
同行了这么些日子,她也想通了,若是这辈子还能和徐知诰发生点什么,也就是在这一路上了,只是做一对露水鸳鸯,徐大人大概是不干的。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这日头离落山还有些距离,要不去试试?
她思罢就走下楼,跟伙计要了二斤牛肉和一壶酒,去敲徐知诰的门,半天也没有回应,她沮丧的往回走,正好看到一个官员走过,便喊住他,“你知道徐大人在哪吗?”
那官员很快就答道,“徐大人领其它同僚都去燕春院了,他们去放松一下。”
任桃华愣了愣,“那你怎么没去?”
那官员脸一红道,“我不太喜欢那种场合。”
任桃华赞扬道,“您的操守和品行都堪称文人士子中的楷模,官员中的典范。”
她说着就把那酒和牛肉都递给了那官员,说是徐大人给他的,然后就扭头走了。
她咬牙切齿的想,那一听就是烟花之地,去那种地方放松,能做什么事?
她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