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一般人的逻辑,钱老夫人可是难得的明白事理之人。
但钱老夫人忘记了,不是所有为官之人都像钱同知,晏衡即便当官也没有那些讲究。卫嫤比晏衡更不讲究,她觉得吃饭这事很简单,第一菜好吃,第二吃得开心。其它什么地位每顿饭要多少菜多少汤,菜要做出花样、摆盘漂亮到让人几乎不忍心吃,这些她压根就不在乎。
最重要的一点,钱夫人可是凉州城最大的财神爷。方才烤肉间隙,她与钱夫人聊了会,发现两人在生意场上正好可以互补。她的晏记小米注重包装,瞄准高端客户群;而钱夫人多年做生意,一直很注重细节,她收集了很多的客户体验,一直在改进服务质量。她相信有自己的推广功底,加上钱夫人的服务质量,两人的合作绝对会无往而不利。
这些念头在卫嫤脑中一闪而过,她好笑地看着钱老夫人。
“老夫人太客气了,我们家一直是夫君负责一日三餐。”
晏衡点头,在钱同知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脸色丝毫未变:“娶媳妇来是为了疼的,怎么能让她被这些后宅琐事一点点磨成黄脸婆。”
周围起了一片抽气声。卫嫤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干嘛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捂着嘴,她目光扫向钱夫人,看向旁边的钱同知。他正看着钱夫人,神色间有些迷惘,被后宅琐事一点点磨成黄脸婆么?
钱老夫人早年丧夫,多年来寡居,一心一意守着儿子过活。钱同知的一举一动,她甚至比钱夫人还要了解。察觉到他情绪变化,钱老夫人慌了。
“镇抚大人,老身多活些年岁,走得路多,在这厚颜多说几句。掌管后宅本就是妇人份内之事,你们新婚燕尔正是情浓之时,难免会多想些。但为官之人本就忙于政事,哪有那么多功夫一直打理后宅。”
晏衡笑得温和:“我不知道别人如何,但在我心目中,皇上是圣明天子,他治理下的大越河清海晏。我等为官之人,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可,每日消耗的精力并不算多。再者我家后宅简单,事情算不上多。我媳妇可是有大本事的人,这么点事还不用她出手。”
她哪有什么大本事啊!卫嫤心里暖哄哄的,热度向四肢百骸蔓延,烘得她全身热乎乎的,脸蛋也有些发红。
她羞涩了,四周做饭的各府下人却赞同的点头。他们家大人在衙门呆的时候还真不长,大多数都是去衙门点个卯直接就回来了。而后宅之事……大多都是因小妾太多,各小妾争宠,不同小妾所出庶子庶女又与夫人嫡出子女有利益冲突,各种小算盘凑在一起,勾心斗角,后宅之事也跟着多起来。往深处想想镇抚大人说得也挺有道理,虽然但凡男人有钱都想讨小老婆享艳.福,但这艳.福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来。
“你们……”
钱老夫人满脸痛心的看着晏衡,好好一个镇抚,这么大的官,被媳妇吃死死的不说,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本来只要晏镇抚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她就能借题发挥,让儿子调派人手,彻底将儿媳妇囚禁在后院。然而如今,事情非但没朝她预料方向发展,反倒让儿媳妇搭上了晏镇抚这条路。晏镇抚虽然不如楚刺史官大,但他可是跟京城有联系。她本来打算这次觐见跟来,使点手段让儿媳妇当着京城来人的面出丑。但现在……她的手段还有施展的机会么?会不会到时候手段不成,反而影响儿子做官?
钱老夫人陷入了深深地焦虑中,想了又想她决定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
缓了口气,对着钱夫人她换上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镇抚大人不嫌麻烦,但你也不能把家里那点东西全拿来。肉和菜都没了,厨娘也被你带走,我们吃什么?真是让大家见笑了,我这媳妇脑子有点不好使,一上头就喜欢一根筋。”
“我娘脑子才没坏。”
阿罗站在钱夫人跟前,毫不胆怯地反驳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老泪纵横:“阿罗,你怎么能这么对祖母说话。不管你娘说什么,祖母始终是疼你的?咱们走这一路上,是谁把碗里大块的肉都夹给你。”
阿罗笑道:“只要有人过来,你就假惺惺夹一块肉给我。一看没人在,你就把最好的东西全吃光。”
钱同知震怒:“阿罗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的教养呢?”
钱夫人往前一步,站在阿罗跟前,挡住了钱同知投来的视线,冷笑道:“难道说实话也是没有教养?本来我不想多说什么,但既然你们提起来,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咱们就一次性把十年前的账彻底清算。”
钱老夫人一屁股摔在地上,呼天抢地:“反了天了,还让不让人吃饭。”
卫嫤给谷雨使个眼色,后者上前递上一方帕子,朗声说道:“钱老夫人,当着这么多人面闹起来也没意思。正好这边有吃的,不如咱们坐下来,边吃边好好说?”
钱夫人点头:“我没意见,就怕有些人不敢。十年前,同知大人可没现在这么好的名声。”
钱同知急道:“夫人,想想阿罗。”
阿罗同样也急了:“娘,你不用顾着我。”
卫嫤环胸站在晏衡身边,看着面色心虚的钱老夫人和钱同知。果然如她所料,钱大人绝对没有传言中说得那般好。不论十年前发生过什么,媳妇拼着一条命生下来的儿子被老娘差点毒死,发生这么大的事,在婆媳之间他依旧偏帮亲娘。单这一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