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鹏的这个请罪的折子,看就是受过高人指点的。
云鹏活脱脱将自己写成了个苦主形象,家里本是宴请亲朋小聚的,哪知道突然院子里就起了火。下人们忙着救火的时候,这院子里又冒出了刺客,接连二三的状况,让府中下人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还好护院得力,将刺客拿下,只是来得都是凶徒,竟没能留下个活口。
他说自己既有治下不严之罪,又有失察之责。
随后又将步军侍卫司追凶事,写入其中,言外之意,有让他们作证的意思。
云鹏从来不是谨小慎微之人,他行事虽不张狂,但因祖上军功显赫的关系,这些年来他很少夹起尾巴做人。
当今圣上不知是念其祖上有救驾之功的关系,还是根本没把已经渐渐落没的云家放在眼里,总之他老人家对云家似乎格外宽容。
云鹏这个折子写的,倒是有点诉苦,委屈的意思。
三言两语的把冯氏中风的原因推到了刺客的身上,只说是受到了惊吓,才会气血逆乱,脑脉痹阻。
又说刺客目的性很强,直奔世子的院子,出手狠毒,似乎是行报复之事。
云鹏又在奏章的末尾写道:京师帝居,诸侯王臣皆在于此,兵甲数十万,居民百多之多。贼子猖狂,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实为大恶。
恳请天子命人彻查,以还天下清平。
等等。
云鹏将这奏章给她瞧的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云家上下心,把内哄的帽子摘下去,同时也洗掉冯家身上的嫌疑。
真相若是被挖出来,冯家固然难逃罪责,但云鹏身上的问题也不少!个纵妾无度,治家不严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万皇帝心情不好,想起了郡主,很可能会老账新账起算,直接夺爵获罪。
正所谓天子怒,伏尸百万。
在古代帝王专权的统治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是优遇恩宠,还是灭族抄家,都是看天子的心情。
也正因为如此,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才会使得魂牵梦绕。自古以来为了它争得父子反目、手足相残的事情,难道还少了?
周佳瑶心里虽然对云鹏的打算清二楚,可是脸上却适时的带出了迷茫,不解的神色。
“国公爷给儿媳看这个,是想……”
云鹏轻咳了声,有些不自在。
这老大媳妇平时看着是挺明白的个人儿,怎么到了这会儿,却糊涂起来了?
“嗯!滋事体大,眼下总得先把这个难关渡过去才行!”云鹏语重心长的道:“今儿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咱们私下解决便是。要是张扬出去,于你,于世子,于整个国公府都无异。”
周佳瑶沉默了上,接着道:“儿媳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想委屈我个,来成全冯家!”
云鹏的脸顿时黑了半边:“你这叫什么话!”
有求于人,还是这种口气,周佳瑶也是长了见识了。
云如娇在旁默不作声,好像尊泥塑样。
自打她称病不出后,周佳瑶还是头次见她。她清减了几分,脸色也不大好。只是她到这儿来,到底是做说客来了,还是……
云鹏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口气不大好,他轻轻叹了声道:“晓得你今日受了委屈,不过你是世家女儿,自然知道有些委屈和牺牲是必然的!这折子是我跟你兄长商议过后研究出来的!”
周佳瑶咬了咬唇,没吱声。
冯氏中风这事儿,是真是假尚不清楚,她是害人害己,自作自受。自己不拿点好处,如何对得起今日的凶险?
况且,这笔账也不是不算了。
云鹏见她这样子,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他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个匣子来,对云如娇道:“把这个给你大嫂拿过去看看。”
云如娇像个木偶似的,起身把匣子拿到了周佳瑶的面前。
周佳瑶伸手接了,抬眼看了云鹏眼。
“这里头有两张地契,有个铺面,个不大不小的庄子,另外还有几块玉料,就当是补偿你的吧!”云鹏副大出血的模样,这几年家里的营生日不如日,这铺面和庄子的收益虽然不是顶好的,但每年也有笔不小的进项。就这样平白给了人,当真是让人肉痛。
周佳瑶把匣子交给红衣,算是收下了。
云鹏松了口气。
周佳瑶只道:“既是国公爷开口了,儿媳便没有不答应。至于委屈什么的……”她轻笑声,道:“儿媳只是替世子爷不值罢了。”
云鹏听她提起云霆霄,眉头便微微的皱了起来。
周佳瑶心中大怒,他到底是有多不待见世子啊!那可是他的骨血,若是厌恶他,又何必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为人父的,不能够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何其失职!!
“我大哥走时,曾说过,此事他们会与顺天府交接!想必用不了多久顺天府就会来人。依着国公爷的意思,儿媳是抱病不出好呢,还是……”串供好呢!
云鹏听了这话,脸上才露出了几分满意的意思来,道:“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便对外宣称受到惊吓,抱病就是。”
云鹏此时对于刺客事,尚有疑问。
在荣德堂时,他曾质问冯氏,此事到底与她,或者说与冯家有无关系。
冯氏口口声声说冤枉,指天誓说那些刺客与她无关!
就连栽赃周氏的事儿,她也不承认,只是含糊的说轻信了别人的话。
云鹏有几分信了她这话,总觉得在冯氏背后扇风点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