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她说的话与王弘的看法不谋而合幸好幸好,孙衍愿意相信他们
陈容重重地坐回塌上,举起酒樽,仰头饮去。
就在她仰着头,汩汩牛饮时,眼前突然一暗。
陈容放下酒樽,顺手用袖拭了拭嘴,眼角向那里一瞟。
便是这一瞟,她粗鲁拭嘴地动作一僵。
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正站在房‘门’处。他微微侧头,似笑非笑的,正饶有兴趣地望着陈容。
这人,却是王七郎。
腾地一下,陈容小脸涨得通红。
她知道,整个南方,所有的名‘门’士族,都对风度风仪非常注重,还有对子弟们进行专‘门’培训的。一直以来,她在人前,总是时刻记得要表现优雅些——这太重要了,时人相信,高贵是因为血统,是应该从骨子里显出来的。男人如果粗鲁,还可以说他是率‘性’,是蔑视传统,是不在乎他人言论的,是名士行为,‘女’人如果粗鲁,那只能证明她不配当一个士族。
当然,陈容之所以这么重视,还是因为她前一世,因为这些举动,被‘女’郎们和冉闵的下人婢‘女’姬妾的,讽刺得太多太多。那种上升到人品高度的讽刺,每时每刻,都与她的名字联在一起,令得她有了心理‘阴’影。
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粗鲁的真面目,被一个大士族撞见,而且,撞见她的人,还是那个谪仙般优雅完美的王弘
就在陈容愕愕而立,小脸涨得通红时,王弘缓步向她走来。
他走到离她仅有半臂远。
然后,他微微倾身,凑近于她。
‘阴’暗的角落处,他的双眼明亮如星。如此呼吸可闻地望着她,王弘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指,优雅地帮她拭去嘴边的酒水,温柔说道:“真是不小心啊。”
声音宛发‘春’风般轻轻拂过。
在他地抚触中,陈容慢慢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
她垂下双眸,慢慢坐回塌几。
这时,王弘也坐倒了塌几上。
他举起几上的酒樽,仰头便是一通牛饮,然后,用袖子拭了拭嘴——每一个动作,都与陈容所做的一模一样。可他那优雅是真正刻入骨子的,一模一样地动作,在他做来,便有了与别人完全不同的fēng_liú之姿。
这种fēng_liú之姿,足可以让人自形惭秽,陈容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感‘激’起来。
他这是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啊。
王弘放下沾了酒渍的衣袖,抬眸盯向陈容,道:“孙衍不是说我有知音有此吗?怎么连他本人也不在此?”
陈容听他这么一问,马上收起胡思‘乱’想的心情。她‘挺’直腰背,吸了一口气后,望向王弘,“刚才我跟孙衍说了,今晚丑时起到黎明时,南城‘门’的胡卒会被突然调出,剩下的只有三士卒,而且这些士卒不是慕容恪的嫡系,并不同心。那是我们唯一的生存机会。”
‘阴’暗中,她的表情坚定,目光在对上王弘的目光时,却有点躲闪。她躲闪着把话说完,“孙衍在决定把你叫来后,已去找莫阳城主了。他说,如果他们不听,他便自己带着二千士卒自己脱围。”
一口气说完,房中又恢复了安静。
王弘望着她,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笑道:“原来孙衍所说的知音,是阿容你啊。”
声音淡淡,陈容听不出他是赞赏,还是别的。
他把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既如此,那就按你说的行动吧。”
陈容大喜之余,却不由自主地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如此肯定的原由?”
王弘侧头看向她,嘴角浅扬,似笑非笑的,“我问了,阿容便会说?”
陈容大摇其头。
王弘噗哧一笑,道:“既如此,我为什么要问?”
陈容呆了呆,也是一笑。
她低下头来。
这时,王弘清雅动听的声音传来,“阿容,你的脸又红了。”
陈容垂着双眸,绞着双手,喃喃说道:“在你面前,我老是出丑。”
“有吗?”
“有。”陈容鼓起勇气看向他,双眼眨巴眨巴的,似是在期待着他的安慰。
王弘没有安慰。
他嘴角一扯,淡淡说道:“你已经注意了。”
你已经注意了?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说,她本来就是个粗鲁的人,已经很小心了吗?
一时之间,陈容的小脸涨得更红了,她的嘴‘唇’张了又张,张了又张,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的她,没有注意到,同样坐在背光处的王弘,正懒洋洋地斜睨着她。
好一会,陈容放下心思,暗暗恨道:被他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个多嘴的人,会到处宣传我本‘性’粗鲁。我,我又不要嫁给他,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想法?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终于好些了。
这时,天‘色’渐渐黑下来了。
陈容望着好整以暇地饮着酒的王弘,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有时陈容真觉得,与王弘呆在一起,就算什么话也不说,那时间也很容易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转眼间,那脚步声出现在台阶处,接着,孙衍的命令声传来,“去转告兄弟们,埋锅造饭,准备行动。记着,声音小一点。”
“是。”
然后,孙衍冲入了堂房中。
他直冲到陈容和王弘面前,伸手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