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
二太太眼巴巴地看着老太太。
“二房什么都不要,田产生意都给大嫂,还有,二老爷说那珍珠潭也是个祸根,我们也不要了,都给大嫂!”她喘息了一下,“您就跟着媳妇过,您放心,只要有媳妇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您……媳妇的头面首饰虽然没多少了,可三爷当年还曾给媳妇置办了一处庄子,我们就搬去那儿……二老爷不会做生意,可收收地租还行!”
分家,赵青也提过。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放弃了别人就肯放过你!
大太太已横下心要圈禁他们,他们这一群妇孺又怎么可能逃出去?
看着二太太,老太太没言语。
“媳妇也算看明白了,大嫂是万不会放过这孩子的,在呆下去,莹儿母子只有死路一条!”二太太已呜咽出声,“媳妇不求富贵,只求三爷的血脉能平安长大!”哀鸣的语气,如杜鹃啼血。
连赵青的心都忍不住一颤。
望着二太太微微颤抖的背影,突然间,赵青感觉自己很卑微。
胆小的踩死只蚂蚁都会后怕好几天,可就是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女人,却可以不顾性命地捍卫她肚子里的孩子!
还有老太太。
风烛残年了,却把自己的养老钱全部赠送给她,亲自安排她逃出沈家,这点点滴滴都是如此地让人温暖……之前自己怎么竟忍心抛弃他们一个人逃命呢?
逃不掉也好。
大家就索性一起同舟共济,要活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一瞬间,赵青就暗暗做下出了一个几乎影响了她一生的决定。
见老太太精神不太好,赵青也没敢回丽景阁,端了特意让罗嫂做的南瓜山药粥硬劝着喝了一小碗,伺候着睡着了,这才在隔壁的暖阁中胡乱地躺下来。
一觉醒来,老太太早就醒了。正和田妈妈小声说话,见她进来,就招呼了她上炕坐,一面吩咐画梅。“……给三奶奶倒杯白水来。”
扶着田妈妈的胳膊笨拙地爬到炕上,赵青一面偷偷打量老太太的神色。
老太太穿了件白底靛蓝竹叶刺绣镶边对襟褙子,花白的头发也重新挽了,耳垂带了对莲子米粒大的东珠耳扣,浑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纤尘不染,全看不出上午刚刚经历那样一场打击,赵青就暗暗松了口气。
到底是老太太,只这份坚韧的心性,就是大太太所不能比。
想圈禁老太太,掌控沈府,大太太怕是还没那么容易!
“……听吴妈妈说,你们是被一群神秘人堵住了?”老太太挥手打发了屋里的丫鬟,只留了田妈妈。
“看样子来头不小……”赵青点点头,把上午被堵的事儿说了。最后提到那个发令让抓她的男子,“……只那么站着就有种无比威严,像座大山似的压的人透不气,气势和傅指挥使不相上下……可孙媳后来才知道,他竟只是树林中那个神秘人的奴才!”
“难怪你逃不出去,这样的人物却只是个奴才?”老太太错愕地睁大了眼,“那树林中到底是什么人?”
“他围了只雪白的貂皮毡帽,遮住了半边脸,又在暗处,孙媳也没看清。不过……”赵青话峰一转,“他看过来的目光倒有种熟悉的感觉,孙媳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竟见过?”老太太坐直身子,“难道他是古阑镇上的?”脑海里迅速将古阑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过了一遍。摇摇头,“我在这住了几十年,还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物。”
他到底是谁?
跑那儿去干什么?
赵青眉头拧成了疙瘩。
“一定见过,可孙媳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
“难道是柳河镇上的?”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老太太眼前一亮,“你记忆恢复了?”又道。“是以前见过的人?”
赵青摇摇头。
“从前的事儿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已经换了灵魂,她要是能想起来才见鬼了。
“是不是在三爷的百日祭上见过?”田妈妈插嘴道,“那天来的人最全,连原谭西布政使袁大人都来了,会不会是他?”
仔细想了想,赵青又摇摇头,“……那天孙媳下山早,也没注意谁是谁。”眉头蹙成一团,“孙媳实在想不起来!”
焦躁的声音中有股痛苦的无奈。
失去记忆,一定也很痛苦吧。
虽然很想知道那人是谁,可见她如此,老太太也不好再逼了她硬去想。
屋子沉寂下来。
想起什么,田妈妈忽然神色大变,“……他们突然出现在那里,会不会对三爷不利?”腾地站起来,“奴才找人去看看。”
“千万别去!”
怎么?
老太太和田妈妈双双看向赵青。
“孙媳被苏妈妈抓回来时,曾有个声音在耳边提醒孙媳,‘要想活命,就不要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孙媳当时下了一跳,问春兰夏竹,才发现除了孙媳,其他人都没有听到……可见这些人都是有功夫在身,可能是用了传说中的密音。”
老太太也点头。
“不会功夫,也不能一眨眼就不见了。”
“以他们的身手,若想对三爷和沈家不利,一眨眼就能把沈府给灭了!”话是对田妈妈说,赵青眼睛却看向老太太,“我们现在找人去盯,只是自寻死路。”
认同地点点头,老太太眼中现出一丝迷惘。
她目光幽幽地看向渐渐灰暗下来的窗外。
会是谁呢?
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