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不由自主就想起福哥儿被劫那日,她发怒母老虎似的一剑就斩了杨子骞马首的事情。
若不是大家言辞凿凿。
若不是他亲眼看到那匹身首异处的黑马,亲眼看到那条一直延伸到几里的猩红车辙,打死他也不信。
那么娇弱瘦小的一个小女人,身体内竟然会蕴藏着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夜深人静,劳累了一天的她面对儿子,却依然有着如此的耐心,通过一些生动活泼的故事耐心地告诉顽皮的儿子做人的道理。
这就是人们说的为母则刚吧?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怀瑜兄,你真的很有福气!
莫名地,李霁竟打心底开始嫉妒起沈怀瑜。
夜,静悄悄的。
月光如流水一般,透过窗前薄薄的绡纱,静静地泄在屋里,整个屋子都仿佛笼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朦朦胧胧的,让李霁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睁着眼,静静地看着窗外被一片紫藤花遮住了的半轮明月。
不知道,她的窗口,能不能看到这如洗的月色?
不知道是因为明天要和李霁一起去中州府的原因,还是因为新商行的构思让赵青激动莫名,福哥儿睡着了,赵青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索性披衣下地,拿起桌上的纸笔,翻开新商行的草图,认真修改起来。
直到外面的梆子打了三下,才意犹未尽地收拾了睡下。
迷迷糊糊被夏竹摇醒,已经寅初一刻了。
听说傅万年朱立诚等人都来送行了,赵青连忙一轱辘坐起。
匆匆地洗漱了,抱着还在熟睡的福哥儿来到楼下。
就看见李霁、二老爷、傅万年、朱立诚和舒凝霜正围坐在一楼大厅里说话。
见赵青下楼,大家纷纷站起来。
瞧见福哥儿睡的跟面条似的,二老爷心疼的什么似的,又张罗着就要抱了福哥儿继续上楼睡。
福哥儿被劫的事儿也在二老爷心头留下阴影,他是再不放心赵青一个人带着孩子到处走。
“……答应孩子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否则,孩子也会认为说了话可以不算数。”赵青温婉地拒绝道。
那面李霁已从赵青手里接过福哥儿。
“我的马车又大又稳,让福哥儿睡我的马车吧。”
灯火立即接口道。
“二老爷放心,七爷的马车是四个轮的,上面装了内……”瞧见李霁看过来,慌忙把“宫”字咽了回去,“七爷专门找工匠打造的弯钢,比轿子都稳!”
见二老爷终于闭了嘴,赵青就感激地看了李霁主仆一眼。
辞别众人,李霁赵青一行人的马车缓缓地离开了顺来客栈。
彼时天还没放亮,东方刚刚泛起一层鱼肚白。
马车里昏昏暗暗的。
夏竹要点灯,被赵青摆手拒绝了。
自顾拥着薄薄的毯子躺在车座上,沉沉睡去。
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惊醒,赵青睁开眼。
四周幽幽暗暗的,有一瞬间,赵青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静默了好一会儿,赵青才恍然想起自己是在马车里。
这是到哪了?
马车怎么不走了?
天怎么还没亮?
懵懵懂懂的叫了一声,没人回答,赵青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夏竹已经下了马车。
她翻身坐了起来。
“……三奶奶醒了?”吱呀一声,车门被从外面打开。
一缕刺目的阳光射进来。
赵青慌忙用手遮住眼睛。
外面天色早已大亮。
“我们到哪儿了,怎么不走了?”赵青好奇地看着夏竹把车马支开,手脚麻利地把遮挡在车窗上的厚被拿下来。
大片的阳光射进来。
空气明媚而清新。
一瞬间,赵青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刚到习水,福哥儿饿了,七爷说用了早饭再走。”放下车蹬,夏竹伸手扶了赵青下车。
“怎么才到习水?”赵青就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头。
已经一杆子高了。
看这日头,至少也是已初了。
将近三个多时辰,才走了五十多里路?
她们坐的到底是马车,还是牛车啊?
“……辰初就到习水了,是七爷见你睡着了,才没让奴才叫您!大家已经等了一个半时辰了,福哥儿正缠了七爷在后院摘果子呢。”夏竹笑道。
等了一个半时辰?
这么好的天气不竟赶路!
赵青怔住,“……他不是急着用银子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急了?”
夏竹噗嗤一笑。
“七爷还不是想让您多睡会儿……”
所以,他宁可耽误自己的事情!
有什么东西撞进胸口,赵青闷闷的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才别扭孩子似的嘟囔道,“……我又不是公主,哪有那么娇气!”
夏竹就掩了唇吃吃地笑。
“您别说,七爷心可是够细的,怕您被太阳晒着,又担心早上风凉吹着您,特意抱了他车上的被子让奴婢把车窗给挡了……”从奶奶嫁入沈家,就一直是她们在照顾别人、操心别人。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呵护。
夏竹感动的一塌糊涂。
赵青动作僵了僵。
随即便若无其事地向四处扫去。
这是个庄户人家。
迎面三间低矮的茅草屋,很陈旧,却收拾的干干净净。
院子也大,自己一行人的三辆马车一字排开也仅仅占了院子一角。
草屋门大开着,一对三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