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以为在谁是侵入者这一问题上可以告一段落之时,蓝若非突然道:“她的目的不是盗琴,我与她交手时 ,能感觉到强烈的杀气,而且她逃走时留下一句话,要杀掉所有打算将琴据为己有的人,第一个目标应该就是任远。”
曲苑并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你有什么证据?”
樊南道:“第一现场的分析到此结束,下面来看死亡现场,按照蓝若非的说法,曲苑将她引到储藏室,然后从屋顶偷袭,并关闭了房门,交手后从窗户逃离。此时任远所在的位置正位于储藏室上方,通过三楼到六楼的排水管道可以轻松到达,从法医给定的死亡时间推断,凶手行凶的时间是7:35左右,正是蓝若非被抓的时刻,也就是说,唯一有时间和能力行凶的人就是曲苑老师。”
听到这里,段绝道:“你的分析的确精彩,但要确定曲苑杀人的罪行,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单凭猜测是不行的。”
樊南并不急于回答,他引众人来到天台,继续自己的分析。
“凶手作案的确够专业,几乎没有留下来任何痕迹,但有一点请大家注意,死者向前远远伸出的手臂,他并不是想爬离天台,只是想碰触或者说是掩盖什么东西,我想它就在这摊血迹之下。”
樊南轻轻抹开血迹,只见一道有十几公分长的类似刹车划痕的印迹显现出来。
连城雪道:“尸检报告上说,致命伤是匕首造成的,深度约有十六公分,几乎将胸膛贯穿,即便是正当年的成人,能造成这样的伤口也要费很大的力气,这条就是凶手蓄力时鞋子留下的划痕,这种程度的鞋底磨损,即使是用肉眼应该也能轻易分辨,下面只要进行在场所有人的鞋底磨损鉴定就可以找出真凶了。”
曲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笑道:“没想到,居然败在两个高中生手上,都怪我一时糊涂啊!没错,人是我杀的,一切都是我干的。”
段绝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任远,给我一个理由。”
“这是他们任家亏欠我的,罪有应得。”曲苑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微笑。
连城雪道:“在曲林的笔记中,提到了曲、任两家曾发生过矛盾,这段历史我想还是您自己来填补吧。”
曲苑的神情马上低落下来,短暂调整过后,便开始讲述自己家族的遭遇。
“我的家族是音乐世家,家族成员多是造诣很高的音乐大师,二十年前,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一位小提琴演奏家凭借斯托巴拉欧第欧斯优质的音色和其高超的演奏技巧一举走红,名扬世界,他就是我的父亲曲风,我一直以他为奋斗的目标,可是,我一直引以为豪的父亲却在我五岁时,在一次车祸中不幸遇难,那时他出名仅仅两年,不久之后,就被人们渐渐淡忘,但每当看到斯托巴拉欧第欧斯的时候,我便会想起父亲。音乐之星的突然陨落,也为家族带来了不幸,人们议论纷纷,说曲家奏响的是死亡之乐,再也没有人愿意听曲家人的演奏,音乐世家逐渐走向没落。祸不单行,我的母亲患上了白血病,急需钱做手术,叔叔曲风无奈之下只能将传家之宝的小提琴斯托巴拉欧第欧斯暂时抵给了任远的父亲任道。后来,母亲的手术成功了,叔叔也凑齐了赎金准备将琴赎回,可任道……任道却说现在这把琴的价值已经翻了倍,拒绝还琴。叔叔为了给母亲治病早就负债累累,根本无力再筹更多的钱,那些年他为了家族而劳累奔波,身体一直不好,而今又让祖上传下来的宝琴落入他人之手,便自觉是家中的罪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更无法面对将家族托付于己的哥哥,叔叔最终积劳成疾,不久便去世了,他至死未能瞑目,阿姨在叔叔的葬礼上与亲人辞别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跳楼自尽,随叔叔而去。后来,曲家分崩离析,我与母亲相依为命,我一直在暗中计划要杀掉任道,可我晚了一步,他因病去世,我便暂时放下了仇恨,专心供养母亲。两年前,母亲抱憾而终,她临终前笑着对我说可以去天堂听父亲拉琴了,只可惜没能最后一次听到斯托巴拉欧第欧斯的完美音线,这是她最大的遗憾。我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仇恨,我发誓一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要让任家付出等同的代价,但是,这个目标离我太过遥远,根本无法企及。我无法忘记仇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年复一年,我的怒火渐渐平息,每天和我心爱的学生们在一起畅游音乐的海洋是我一天当中最快乐的事情,渐渐习惯了普通人的生活,我开始尝试放弃报复。可斯托巴拉欧第欧斯的再次出现打破了我宁静的生活,我发誓,一定要亲手奏响它,给远在天国的父亲、叔叔、阿姨,还有一直想再听一次的母亲,可我万万没想到,有人能抢走我的梦想,而且那个人竟是仇人的儿子,我暗笑苍天不公,同时,也感谢它给了我报仇的机会,于是,晚会暗杀计划就诞生了。”
曲苑陈述完了杀人动机,众人也都无话可说,龙逸泽却道:“杀人夺琴,这就是你这二十年来的人生意义吗?”
“我不光要拿回斯托巴拉欧第欧斯,还要夺回曲家的尊严!”曲苑咬牙痛切。
龙逸泽道:“以家族的名义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人,没有资格谈尊严,我也是世家出身,但我看不起你,什么曲家后人,你根本不配。”说罢便不辞而走。
曲苑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