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空转过身去,复央看向她的神色笃定温柔,“我是为了王权,而选择不去救你,母后怕以父王对你的恩宠,这往生王位迟早有一日是你的,而我和她的想法并没什么不同!”700多年来,无数个她不在的日夜,他都是这么责怪自己的。无论她是否被囚禁,他都放不过自己,当年,若他拦着母后,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他对得起卿空和他的情义。
卿空却轻笑道:“我知道。所以700多年里我不是没有恨过你,可终究想念磨灭了恨意。就像你将我嫁给元亦时,我铲平往生的心思都有,可是在边界,和那些将士们在一起的时光,让我如何下手?最终我还是能理解你,虽心中郁结,虽充满恨意,可是终究还是放下了。”
原来700多年来,他一直放不下的愧疚,她从一开始就明白,她恨过,但最后还是输给了想念,就像他虽对她忌惮,但终究还是不顾一切从四方牢笼将她救出来一样。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复卿空,既然那么多的仇恨你都能放下,那天际之谴的决定你和我一起忘了!忘了元亦,忘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以我现在的王权和往生的实力,我足以保全你,你可以是往生王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就像你当初跟父王说的一样!”
“央……我能放下天际之谴你做的决定,能将心结解开,是因为我对元亦有情,哀乐完全不同于往生,我之所以能放下,不过就是因为元亦的感情,我如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700多年囚禁的时光,即便想念盖过了恨意,可700多年后,他已是往生王者,当初他为了王权眼看着语妃将她囚禁,如今他更是为了王权将她嫁给他人,她能理解他为了王权所做的这些,然而,却不是她复卿空想要的以后。
她要的是那个看似从未走进她心里,有些无赖有些不像王者的元亦,宁负王权也不负她的情义,以她对复央的了解,她深知他永远都做不到。
烛火熄灭的后殿在老橡树下依旧灰黑沉静,而后殿外,白衣王者独立在角落处,即便他再相信她,可心里依旧凉成一片。
他此次来这往生,不为稳固天际平衡,只是来接她回哀乐罢了。他远没有自己跟复央说的那般胸有成竹,往生对卿空的牵绊,又岂是复央和她的过去。复恒当初给的荣宠,在此长大的记忆,怎是他能替代的,此次她若愿意跟他回到哀乐,这往生,复央,跟她便是诀别。
“元亦?”元亦转身离开后殿之时,卿空的声音却在身后响了起来。
他惊喜的回头,“我……我……”却一时之间忘了言语。
“我已经向他辞行,可是……”复央自然不会答应卿空离开。
“我知道!没事,总有一天他会放下的。或者……或者你要是没决定好也可以再待上几日,往生如今局面刚刚变好,我也可以理解,不急着回去……”她能向复央辞行,便是要跟他回哀乐了,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惊喜,只要她有心,时间又有何妨?
“时间越久,未必是什么好事,他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她跟复央的别离不仅仅是道个再见。
“好好好,那……那我们明日就走?”
“嗯。”虽依旧是有些淡漠的神情,可这一句答应让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在往生和哀乐之间,在复央和他之间,她选择了这天际接下来的一世都是哀乐王后。
不同于当初的军礼迎娶,这是她给他的婚嫁之言。
而后殿寝室内,玉石床上坐着的浅蓝睡袍的主人一脸的冷漠威严,他虽不答应,但这些时日卿空对元亦的感情他怎会看不出来。
她若真的想要离开,谁都拦不了。如今对她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翩舞殿的那一池仙鲤谁去逗弄?再也没有蓝色千颜开到无法荼蘼,再也没有谁向他递来喝到一半的水杯,今后,这绿豆酥,这玉石床,这往生的每一处,都是和700多年里一样的想念疯狂。
只是不同于700多年来,他至少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接回她的希望。如今,她对元亦有情,是名正言顺的哀乐王后,她再也不会回到往生。
这一别,他不留不送,心却疼的难以入眠。
第二日早朝后,复央站在翩舞殿门外许久,他知道自己不必推门进去,那没有她的寝殿无论是否和当初一样,如今在他看来也是一片荒芜,可他就是忍不住的站在这里,仿佛和多年前一样,他推开门,她就会冲他笑,“央……”,声音好听,袍子好看。
“央王!”复央听到声音回过头去,冷漠的神情在看到来人时便瞬间化开,叫他的是元亦,而站在元亦身后一脸紧张的则是卿空。
“怎么了?”复央直接略过元亦问卿空道,什么事让本来打算离开的她又折了回来?又是什么事竟让她在他面前这般紧张。
卿空却一步上前掀开复央的王袍,那一抹浅蓝让元亦微微愣了一下,“还好……还好!”卿空一边看着复央的手臂一边道。
“到底怎么了?”复央追问。
“今日我和元亦本打算走的。”她说的声音很小,复央也早就猜到,所以看到复央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后卿空才继续道:“我去跟老头告别,可是老头……老头说本已经痊愈的将士们今日突然出现了无数细小伤口,查不出任何原因,就像从内滋生一般!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好在……好在你没事!”
“从内滋生的细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