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桑被押下去时没半点挣扎,700多年来他又何尝不是惴惴不安,如今倒也是个了断。他视元亦为子,自然不会多加为难,可是韩莲之仇,他不会就此甘休,喜乐大殿上,会有臣子替韩家向这个新来的王后还上颜色!
嗔痴殿内,此时更加沉静,唯有瀑布溪流的声音,白日光下却莫名生出了几分凉意。
“回去吧。”元亦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卿空快走进寝殿时,元亦的声音却又重新响了起来,“你一直都觉得王者无情,看来也不假,韩莲仙逝我竟一丝怜悯都没有,紧接着便将扶植我登上王位的韩桑送去了往生,丝毫也没想过手下留情。或许,我活该得不到你对复央的一往情深。”
“若真没有怜悯,又何必说这一番话呢?若真不想手下留情,又何必等这700多年!”元亦本没想过卿空会回答,却没想到这一番话倒是处处向着他。
元亦看着那一袭王后袍,袍角处的千颜依旧落单却夺目,“你就不问我,为何是700多年后的现在?你成为我王后不久,我便利用哀乐和往生的关系,这喜乐大殿之上,若不是这层关系,恐怕我此刻也不会这么安宁!”
元亦选择现在将韩家一网打尽,一来是因为多年恩情,还有便是两大强国联手,即使元亦失去第一将军这一力助,也能保哀乐内外暂时无忧。
而这些,卿空不可能猜不到。
“已经属实的事情为什么要问?当日我来这哀乐国便知道会有这层关联,王室之内,亦王也不要多想。正如亦王所说,这喜乐大殿上韩桑的第一将军之位一旦悬空,恐怕安宁的时日也不会长久了。亦王还是早些操心这些为好。”卿空说这些时转过身来,白日光撒在寝殿黄色的木门上,温暖祥和。
她是在安慰他么?安慰他,既然身处王室,被亲近的神明陷害。又亲手将亲近的神明送往永无超生的往生池中,是地位所迫,无可避免。
他冲着一脸安然的她笑了起来,也是。下定决心,思虑了700多年,不舍感伤总是难免,但是终究告一段落了。
她在的地方,总是能让他豁然开朗。重新来过。就如700多年前,他心如死灰时在四方牢笼前遇见她的心境。
“宫主,真的不跟臣回去么?”即将押送韩桑的慕诀在告退了元亦后再次询问卿空道。
“哀乐给往生的交代已经由你押送,我自然没有回去的理由。”卿空回答的干脆。
“宫主知道交代是假,央王牵挂是真!宫主知道……”
“我不知道。”卿空直接打断了慕诀,“我如今已是哀乐王后,就算回往生,也有王室固定的期限时辰,这些央王在当日决定联姻时应该比我清楚。岂有他想回就回的道理!”
卿空说完,萧智立马冲慕诀使了个眼色。这怒气显然未消,到时候心结再发作,岂不坏事?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慕诀也无需多言。
“是!那臣现在即刻赶往往生,还望宫主保重!”这叮嘱自然是央王之意,也定是慕诀所愿。
而慕诀已经走到没影了,青禾和祈公主还在目送着,萧智只得摇摇头,看来这帅气的将军魅力就是这般无法抵挡。不过这摇头之中,当然也包括了萧智的欣赏之情。可惜慕诀心心念念之人,此刻只盯着自己这个花白的老头,像是要一眼看穿了自己似的。
卿空要是有祈公主和青禾的半点愚笨,也就不用过的这般辛苦了。
“老头。”卿空一开口。萧智便急急地往住处走。
“站住!”卿空直接拉住了萧智的袍子,这神术尽失,力气倒还是不小。
祈公主和青禾自然被这拉扯吸引回了目光,饶有兴趣地看着什么都未说的卿空,和明显慌张的萧智。
“亦王说你和这哀乐国素有渊源,亿年来不曾跨进这里半步!以你游历的疯狂。实在不像你平日的作风啊?”卿空松开了手,萧智心想,果然,什么都逃不了这姑娘的眼睛。
“老头,你竟然还有秘密!”青禾以高出卿空好几倍的声音叫囔道。
“你声音能不能小点!我都这把年纪了,有点秘密怎么了!再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亿年前,你们都还没出生呢!”
“就因为我们还没出生,所以这其中渊源必须你自己讲!”卿空说着便往悬崖顶方向走去。
边走还不忘边提醒萧智道:“哀乐国奇花异草可谓天际之首,又属悬崖顶最为特别,按道理你一来哀乐国就应该先跑去看看,可你偏偏却比任何时候都沉得住气,看来这渊源就是从悬崖顶开始的吧?”
卿空说完,萧智果然乖乖跟上,他觉得与其她慢慢深挖再添油加醋,还不如自己实话实说的好。
卿空回头看向跟上来的萧智补充道:“这才像话!”
萧智自然瞪了她一眼,白色的眉毛上挑的却很是无奈,亿年前的那段过往,的确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除忧草丛中,悬崖顶的密林深处,卿空坐在千颜花瓣上淡淡地看着萧智,萧智身边的祈公主和青禾显然比卿空着急多了,坐在萧智一左一右地拉着他的衣袖,催促他快讲讲亿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全是你惹的祸!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被你们逼问着当初的伤心事!”萧智冲对面的卿空嘟囔道。
“你说什么!声音大点!我听不见!”卿空话语中,她所在的那片花瓣便迅速地延展向萧智,眨眼功夫便从十米之外变成了一个方桌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