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元亦将复央住所一切安排妥当后,三人便尴尬地站在喜乐大殿前。
“亦王尽管去忙政事吧,我从往生远道而来,复卿空想必和我都要叙叙旧。”还是复央先开口道。
元亦看了看面色依旧没什么变化的卿空,争取道:“央王既然远道而来,还是先去休息吧,这往后时间还长,我和王后改日再好好拜见。”
如果卿空执意,元亦打算也不再推托,毕竟复央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所说之事句句在理。
“亦王说得是,哥哥今日还是早点休息。”没想到卿空却是如此回答。
复央明显一怔,便也不再说话。
“他既然来了,叙叙旧也不过分。”悬崖顶上,元亦对卿空说道。出了喜乐大殿后,元亦看卿空的模样,执意要带她来这悬崖顶。萧智嘱咐过,卿空一切喜怒不形于色,但心思却多,所以只要元亦觉得不对劲,就要带她来这悬崖顶上坐坐。说是悬崖顶视眼开阔,珍奇植物繁多,有利于卿空心结的好转。不过也很有可能只是萧智想做一回月老而已。
“亦王不是自己说要让他多休息的么。”她回的淡漠,却直接堵住了元亦的嘴。也是,一切都是她成为王后之前的事了,她都没有提,他却揪住不放,岂不自找没趣。
长久的沉默后,元亦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道:“你和他,我也只是听说,可你从四方国回到往生昏迷时,我去送涤泪,复央对我的防备,的确不像是兄长。他提出联姻,即便是被天际之谴所困,可按常理,你嫁入哀乐国的确是最好的结局,可天际之谴后。他不惜集结往生万千将士,要毁这门联姻,你和他……”
“当日他说要立我为后,亦王不也在场?哪里是听说。”她回的倒也直白。
当日元亦送去涤泪时。她还在昏迷,复央亲口对元亦说过,她今后会是往生王后,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用不着别人操心。
元亦轻笑。笑的是自己,连说话都变得这般小心翼翼了。
卿空问道:“亦王是不是有话要说?我和复央不是兄妹,亦王早就知道。我们是相爱,直到如今也是。”她没什么要隐瞒的,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来这哀乐,就是为了寻一处清净,并不是真的为了王后之位而来。
所以王后之职,她也从未打算履行。
“我问的是,你和他。还有以后么?或者说,你会跟他回往生么?”她和复央的过往,他从未想过深究,她既已是他的王后,重要的是这今后的时光。
卿空看向元亦,他神色坦然而又有所期待,从她到了哀乐国之后,他的确给足了她自由。“不会,既然当初来这哀乐国,哪还有回去的道理。我跟他的事。不想解释给谁听,虽然可以为他丢了性命,可是一旦被放弃,又何必自讨没趣。”
“可你终究还是恨他。”
“你恨不恨韩莲?恨不恨韩桑?”卿空看向元亦。她要的不是元亦的答案,“曾经那么重要的存在,被互相伤害以后怎么会说放下就能放下了。就算真的有一日下定了决心,用不着彼此折磨,可总会有那么些痕迹的。”这些,卿空想元亦是明白的。
他是哀乐国掌管心绪的王者。本就深谙各种情绪的道理,韩家刚灭,他自然也应该对此深有体会。
“你这心思,倒还真像哀乐国的神明。”元亦冲卿空笑道。
“反正我的身份也成谜,说不定真的和哀乐国有些渊源。”
元亦看着在他面前已经慢慢卸下防备的她,“今世,你也逃不出哀乐国了!复央,你可以慢慢忘。萧智用亿年放下了他和往生的渊源,我可以给你亿年去忘记复央!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再回往生的,就算复央真能带得回你,我也有办法再抢回来!”
卿空轻笑,“我早就时日无多,放不放得下忘不忘得掉,早就没那么重要了。”
“有萧智在,还怕有医不好的病?”
“也是。”他们面前是伸手就能碰到的浩瀚天空,白色云朵从指缝间穿行。他们身后是这天际最有趣的幽深密林,数不尽的繁花皆可做成药引。或许,真的有不恨的那天。
卿空看向元亦,阴差阳错间问道:“如果我真的不是时日无多,如果我没有神术尽失,你真的宁负王权也不负我么?”
元亦错愕地看向她,显然没想过她会这么问他。
卿空仿佛自嘲般地笑了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不必当真。”
“即使你现在,神术尽失,自以为时日无多!我也不会为了王权负你!”他认真地说道,“这是许诺。即使你随口一问,但我不能随口一答!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问罢了。”他听到她问他时,竟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身后,百花之中,蓝色层层叠叠的千颜正开的茂盛。
可若此时他们回头,便不难看见,悬崖顶上向来长势很好的除忧草竟开始莫名其妙的大片大片的枯萎,不过片刻功夫便尽数枯尽。
等到元亦反应过来之时,他和卿空已经掉落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来。悬崖顶乃是哀乐重地,竟有神明对亦王和王后下手,好大的胆子!
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形态各异的叶子,叶子的颜色五彩斑斓,十分好看。百花齐放的美动人心魄,却不曾想只是枝叶也能这般绚烂的无声无息。
元亦下意识地去牵卿空的手,他看向她,只不过一瞬,她便从刚刚的意外中恢复了冷静。有时候,她的淡漠和复央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