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是个脑子很活络的人,白天挨一天的批斗,晚上回去浑身疼,有的时候,她得下地干活,这也不是她喜欢的日子。看着以前的那些穷人每天喜笑颜开的,她就在心里翻腾着,恨不得立刻变成一个穷人,有着贫下口中农的好成份,住着他们家里以前的好房子,用着他们的家里青花瓷碗,走过她的身边的时候,还朝她吐一口的唾沫,对她深痛恶绝的样子,她就一万个不满意。她现在就是挂了一个地主婆的名,日子过得惨得没有办法说,她就一遍遍地想她的人生,想她在娘家的日子,最让她想的,还是和辉昌在一起来日子,以前过得好的时候,她早就把这一切都忘记了,她甚至在想,只有跟着有钱有势的男人,过的日子才叫日子,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穿得都是别人没有穿过的,用的也是别人没有用过的,可是,世界一变,越穷越好了,她可不想孤独下去,她还想早早地甩掉长龄这个包袱,凭什么呀,她原来是来享福的,可是,福没有享到几年,受的罪却没完没了。
掰子还时不时的在眼前晃着,想到他和工作组的关系,桃花决定不得不给他一个好脸色了,掰子是一个老光棍了,三十好几了还没有一个媳妇,见到女人给他抛媚眼,不禁有一些得意忘形了。他早就该成一个家了,可是,有谁肯要他了,他一出生就注定了是一个长工的命,月下老人早就把他给忘记了,再加上他有残疾,嘴巴也不是多利索,眼下虽然说是解放了,可是,又有谁愿意嫁给他了,他虽然对桃花早就有了那么一点意思,可是,桃花心高气傲的脾气他是晓得的,比较起以前的东家,他越发地自愧不如。他又一想,桃花现在遭了难了,是个人人喊打的地主婆,如果他牵连上了,不晓得工作组怎么处理,如果把他也弄起去斗一顿的,那还不是要了他的命呀。他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其实,那种好日子还不如他在东家的日子好,虽然说有了自己田地,收了属于自己的粮食,可是,再好的东西,他也弄不出来好味道呀,他在东家的下人饭也比这好吃。可是,这些话不能说,如果说了,就是不晓得好歹了,东家的饭再好吃,他还不是要看人的脸色不是,想起这些,他又有一些不舒服,可是,桃花那时花姿招展的样子,又在眼着晃动着,于是乎,有事无事的,他喜欢在桃花他们住的房屋前瞎晃动,晃的时间一长,就有一个老人注意到了,他是掰子的堂婶,在批斗会上抢先发言的就是她,她有一些嘴碎,掰子一喜欢她,掰子有时间去蹭饭的时候,她就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如今,自己的心思被老人看到了,他就一脸无赖的样子,想溜了过去。
“你真是不争气呀,自己多好的成份,要跟一个地主婆子不清不楚的,你怕是黄浑了。我跟你的叔叔一说,他不得气死呀!”她只想着他有一个好成份了。
“你看你,我只是路过,你就瞎说。”掰子想抵赖。
“你真是一个鬼打架,我还信了你的邪。你在想什么,我不清楚呀。你是嫌日子太好过了。”堂婶有一些生气,"桃花都成了过街的老鼠,你不是消得远远的,还在她的眼前晃,你要是在作风上出了问题,那你就是想死了。”
“你看你说的多严重?我回去还不行吗?”掰子不想听她哆嗦了。
“我是为了你好,哎呀,你都三十好几的了,怎么不晓得好歹呀。”堂婶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惋惜。看着掰子的背影,连连摇头。
“他婶子,你在干什么呀?掰子在做哪样呀?”又一个从这儿走的大妈问道。
“没有事,没有事,”堂婶不想说出来,可是,弊在心里又是特别的难受,来人顺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眼掰子,又小声地说道“掰子三十好几了吧,一个人怪难的,你们这些做婶子的,该操一下心了。”
“要是好操心,早就操了,你看他,一个掰子,有哪个要呀?”堂婶顺嘴就说了出来。
“管他,能跟他接一个后就行,还要找个多好的条件的呀,这不是现成的有一个呀?”大妈说着,用嘴挑了挑桃花的住处。
“你是说这个地主婆?人家会要他,再说了,她戴一个地主婆的帽子,掰子要了她有什么好?”堂婶犹豫不决。
“怎么不行,女人嘛,跟了地主,就是地主婆,跟了贫下中农,不就是贫下中农了?”大妈又说道“我看桃花也可怜,还要带一个孩子,只是,这事还是要跟工作组的同志问一下才好,可不能让掰子再吃亏了?”
“哎呀,倒是这个理,只是,这个话怎么跟他们两个说?”堂婶又在担心桃花看不上掰子了。“你大妈,你也不是旁人,你要不然去桃花那儿问一下,看她有没有这个意思,人家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呀?虽然说现在遭了难,可是?”
“也好,也好,我就跑一趟吧。”大妈愉快地答应了。
其实,掰子的意图桃花早就看出来了,可是,她怎么会看得上掰子呢?一想到掰子走路的可笑样子,她就怀念起她所经厉的几个男人,任是哪一个,也比掰子强了上百倍,可是,她现在要找一个靠山,一个能甩掉地主婆帽子的靠山,掰子的成份是好,可是。共产党的纪律也严,他的成份只能保他一个人,要是保得下来她的话,管他是什么人了,掰子就掰子吧,总是能过几天的安心日子。可是她的心里没有底,她得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
“大妈,按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