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败家玩意,嫌钱多了不是?”
“俺们村里人是没什么见识,不然以前也不会千般万般地防着宣怀,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那个老子,唉,不说了,谁想他能生出个有志气的儿子来?”
“可除了那几家之外,也都没有什么坏心眼。以前的事就过去了,你们也别放在心上,开开心心过你们自己的就好。”
“你能来找俺们作保,是信得过俺们,不用算得那般清楚。俺们也不会像那家见钱眼开的,他们遭了报应也是活该!”
从她的话里,季宣怀他们才了解到,当初狠狠敲诈了他们一笔的一家人,如今家里还是乌烟瘴气的。
一切都还要从那五十两银子说起。
自从有了那些银子之后,他们一家也终于挺直了腰杆,在村子里横了起来。
只可惜没横几天,就被村里人的一席话,说得连肠子都悔青了。
因为人们不但不羡慕他家赚了大钱,反而都笑他们鼠目寸光。为了五十两银子,便把有出息的侄子这根金大腿给丢了。
用指甲盖都能想得到,只要结好了这个亲侄子,更何况还有一个要考状元的沈少爷在,以后沾光作威作福的机会还能少了?这是多么粗的大腿啊!
可一下子把人家的底都给抽空了,以后就是说破天来,也只能得到一句活该!
其实这些道理,他们自己也是能琢磨明白的。
可一来想起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心虚是不可避免的,二来当初完全被沈少卿给镇住了,满以为能拿回来几两银子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想长久来往?
好在五十两,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起码够他们攒上小二十年了。
可谁知才娶了一个儿媳妇,便被花了个七七八八。
本来以前一直穷着,也都习惯了,可猛然间有了钱,却又瞬间返了贫,简直像做梦一般,再加上大儿媳实在是个不省心的,于是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两口子整日里骂骂咧咧,唉声叹气,都说是对方的错,不该那般见钱眼开,不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就这样没多久,季长青的娘便收拾东西回了娘家,直到季长青的爹被气的再次病倒,才匆匆地赶了回来。
家里虽然恢复了平静,可夫妇俩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再也没有以前的那股干劲了。
“那都是他们自己找的,当年自己做下的孽,你们不去计较,已经是心善了,他们居然还敢上门抢钱,养出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来,也是报应!”
就在季宣怀两人唏嘘,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可季长青却整日里在酒楼转悠,还有说有笑的,真是对不起他爹娘当日的一番苦心。
里正做事很是利落,又有礼物开道,在开饭之前,便把保人签名的文书弄完了,都是村里有些名望的人。
事情都办完了,吃饭的时候,人也变得轻松健谈起来。
“这世上的事,还真是让人猜不透,要不是现如今亲眼见了,谁敢相信,当初那个连一把鲜槐花都吃不上的人家,能出来个专门做吃食的厨子?”
“不知道沈少爷你晓不晓得,鲜槐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呢。”
吃着季宣怀做的菜,里正家里忍不住唠叨起往事来。
却没有发现,两人听到这里时,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一个忍俊不禁,一个却有些无奈。
“以后出去了好好干,等闯出来一番名气之后,说不定还能打探得到你娘的消息呢。唉,说起来,她也是个命苦的,可心也特狠了些,你才多大一点,就能抛下你不管了。”
可里正家里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娘已经死了,就埋在村外,再没有别的人了。”
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季宣怀尽可能平静地说道。
“你这孩子……”
“好了好了,平白的说这些做什么,各有各的命数,管那么多做什么!”
里正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招呼起两人吃菜来。
“不说就不说,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一件正事来。瞧我这记性,见到他俩一高兴,就给忘到脑后去了。”
里正家里似乎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此时她虽然表现的很激动,可谁都没有给予相应的重视。
“我上个月回娘家,见到了一个年轻后生,是我娘的姐姐家的亲戚,今年都二十三了,可因为家里太穷,人高马大的一个小伙子,连个亲都没能订上。”
“他们家的人都会些手艺,能用粮食造酒,走村窜户地散卖,以前的日子倒比我们农家还富裕些。可耐不住人吃五谷杂粮,就会生病啊,爹娘两个双双病倒,十六岁便一人挑起家里的担子,钱花光了,田也卖了,如今还留下一个老娘要汤药陪着。”
“人也是个实诚的,连他娘都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他却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一句。只是运气不好,又没有门路,只能靠到大户家做长工度日。”
“我寻思着,他也跟你们一样,是个可怜人,你们在镇上、县里都有熟人,就当卖个人情给婶子,看看能不能给他找个好差事,也算是积功德了。”
两人一听,便想到了开酒铺的张掌柜家。
不久前,张小姐还在和他们抱怨,张掌柜现在虽然不怎么催她的亲事了,只是一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独自承担酿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