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1月6日,正是年关之际,原本平静的山城平添了许多热闹;尽管向晚下了一夜的大雪,响了一夜的枪炮声!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只要天明归于平静,雪过天晴,人们照样不以为难。同样进城赶集,同样吆喝买卖。用他们自己的山里话说,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搁!
李元海他们也不例外,带着家伙什,早早的进城摆下了练摊。因为今天人多,他也想趁此机会赚些年货呢。
李彪哥俩赶早就随着爷爷来到了石湖街口,李彪让他二哥配合着扯上“李氏伤科”的招牌,拉开了场子,敲响了铜锣,扯开了嗓子,“各位兵哥官爷,各位父老乡亲!在下李彪,久居此地,粗通草药,李氏伤科,药到病除!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啊!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因为药材地道,所以药才效好。”
赶集的人们呼啦啦的聚拢了,看着能说会道的李彪,还有那场子中间岿然不动的坐着的老者,兀自啧啧称道,就有熟悉的人囔道,“这不是周夏的那个李元海吗?”
“是呀!他的伤药蛮好的,我以前用过,但他几时又收了一个这么能说会道的徒弟呢。”
“还真是了不得!我看他徒弟说的也是实情。”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这时,李元海看着渐渐聚拢的人群,感觉时机到了,他缓缓站起身子,一声令下,“谛仔彪仔准备了!”
哥俩拉开架势,李谛赤手空拳,李彪手拿木棍;但见得李彪一招“横扫千军”,李谛一个“旱地拔葱”躲过,再使“飞天铁拐”;李彪用棍一挡,佯装一个趔趄。
“好……”不明就里的观众一片叫好。
未曾想李彪紧使一招“倒打一耙”,李谛躲闪不及,左肩挨了结实一棍。
观众看得是目瞪口呆,一片唏嘘。
李元海抱拳当胸,“各位各位,小徒误伤!臂膀献丑,但是别慌,只需一剂,李氏金创!”
说着就在雪天当街解开李谛衣衫,但见胳膊一通血肿,李元海拿住那条耷拉的左臂,左摇右晃。
李谛脸现痛苦,却不吱声,直引得一些老太太们一手遮脸,一边别头,好一阵的痛惜!嘴里说着,“这罪受得?可怜娃了!”
但于李元海的动作却是看得真切,只见得他一边活动,一边敷药,也就一袋烟的功夫,那肿径自消退。人们一阵欢呼,纷纷囔囔着买药,你一包,他一袋。
李彪帮着爷爷好一阵忙活,带出来的伤药很快就见了底,李元海的腰包却鼓起来不少。
表演结束,围观的人们渐次散去,这时,李元海的耳边却又响起听似熟悉的声音。
“老先生好啊!”
——好熟悉的湖南口音呐,李元海顺声望去,身前兀自立着一位身材高大看似熟悉的陌生人。
李元海一时懵懂,还是李彪眼尖,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不是那天晚上那位长官吗?”
徒弟一语提醒,李元海顿时醒悟。他赶紧招呼,“长官好!”
“别别别!我们不叫长官,我们叫同志。”陌生人和蔼的说。
他身边的随从其实就是那个警卫连长,此时他也看出来了, “老乡,真是你们?”曾连长鄂然的说:“那天不是响了两枪?我和m委员还以为你们光荣了呢!”他拉着李彪的手,指着委员!”
“委员!”李彪惊愕的说,“我常听人们叨叨……”
“我也听说了,原来革命就是这样啊!”李谛抢着说:“爷爷,我们也要闹革命!”
“小孩子家家的,一边去!”李元海斥道。
m委员看着里彪哥俩,和蔼可亲的说:“小兄弟,不急,等你们长大了,革命的大家庭随时欢迎你们!”
这时,曾连长不无关切的说:“去年多亏老前辈指路,——那天你们是怎么脱身的呢?”
“那天……其实我们就一老百姓,他们也没怎么为难我的。”
“那两声枪声……”
“狗腿子们老远就响枪了,许是准头不好吧。”李彪抢着说。
m委员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小鬼,不错!临危不乱,老先生教了一个好徒弟呀!”
“不敢不敢,犬徒不知深浅,还望海涵。”李元海谨慎的说。
“我们的工农兄弟才最伟大啊!——过几天我们就在县里成立工农兵政府,让工农群众自己当家作主。到时大会就在李屋坪举行,老先生可来参加哟。”m委员说着话,尔后又转向曾连长说。
“我们革命是为人民,人民参加革命完全自愿。今后我们要多做老百姓工作,走群众路线才是我们革命的出路!”
哥俩听得真切,m委员的一席话,犹如拨云见天,深入浅出的讲解使人似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这让小小年纪的哥俩心里埋下了革命的种子,如今世道,豺狼横行,兵匪一家,哪有老百姓的好日子过?心想自己一大家子省吃俭用,幺弟还是被逼出卖,当真是自己时运不济?还是世道艰难!他们的心里充满矛盾,却也燃起一股对于旧世界憎恨的莫名之火。
哥俩的心里这样想着,几时与他们分开都不知晓。干革命,做百姓?干革命?做百姓。头脑与心灵发生着矛盾的撞击。让人心如鹿撞,委实难安。
日子就算是熬,也还是要过的,红军枪毙了大恶霸,贫苦群众翻了身。街头巷尾一片欢声笑语,贫苦百姓的孩子们拍着小手,边唱边跳:过新年,过新年,今年不比往常年,工农革命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