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表现,自然更入几个长辈的眼,同辈中的林雯、韩大奶奶等人也是服气——能圣宠不衰,能美名传遍京城,能独掌偌大家业,又岂是传闻中清高自持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级人物?这靖安郡主就算才十五岁,论品行心性,亦不可小觑,值得她们认真交往、谨慎对待。
几人聊了一会,便到了午时,董嬷嬷进来请太后用膳,一行人在太后的热情挽留下,受宠若惊地在慈宁宫偏殿用了顿午膳——自从泰和长公主逝世,太后已有多少年未曾在慈宁宫款待命妇公主了,如今却又为了泰和公主的女儿破了例。
吃得满不满足在其次,反正她们精神心理是满足极了,心里却又对清安的重视更深了一层。
清安倒是习以为常,她打小在慈宁宫养到七岁才搬到景蕴轩,就算在景蕴轩,伙食也是专门从慈宁宫小厨房拨过去的,慈宁宫的小厨房对她的口味知之甚深,别看她外表清高如谪仙,可口味却偏好味重的,糖醋的,酸辣的,鲜香的,甜辣的,重油重料,尤其偏好糖醋,虽然做得最对她胃口的那位刘大厨被太后赐给了她,又被她带回侯府,但其他人的手艺也足以让她吃得痛痛快快!
太后见清安用的香,不自禁地也跟着多用了半碗饭,董嬷嬷看着高兴,干脆代太后给小厨房发了赏钱,让小厨房上下都跟着喜气洋洋的。
用完午膳,太后神色中已显露疲态,其余人也有眼色,不敢打扰太过,纷纷告辞,太后也没有借口再留清安,心中偏有要紧话叮嘱,只好抚着清安的手,出神了好长时间。
清安并不着急,坦然地让太后牵着手,也不催促,太后这般神态,分明是有话要说,她只管听进心里便是。
片刻,太后方露出一丝忧虑,压低声音道,“我也不留你了,早些儿回去歇息吧,寻常不要再常出门了,出门也得多带点人,你府里那些都是好手,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万事三思而后行,莫让我一个老婆子为你担忧。”
清安心中一动,太后神态一如既往地温柔宁静,眼中是一如既往满满的关切,只是那关切底下,总隐着几分担忧焦虑,显出几分异样,且反复强调出门多带人……心中掂量着,嘴里却自自然然地应了下来,“您放心吧,我省得。”
太后却深知自己这外孙女的脾气,白了她一眼,“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今时不同往日……你说你这丫头,真会挑着长!你爹娘虽生得好,也不过博一个‘出众’的赞美,偏你挑着他们生得最好的地方长,这副仙姿妍态,我看着都心惊,何况那些男人?”
仙姿妍态么——清安想到了前阵子意外在太后宫里看到的舒王和诚王,那种仿佛发现珍稀猎物般充满侵略性的惊艳眼神,她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她垂下了眼眸,“——皇祖母放心,安儿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
声音虽低,却铿锵有力,清晰坚定。
太后心头一震——这种果断决绝的气势,在她那个娇柔婉约的女儿身上是半点都找不到的,这孩子,虽一身清高飘逸的气质,看似温善可欺,却实打实是将门之女,是古战血脉相连的女儿!
古家满门忠烈,历代良将,也不乏古氏姑奶奶披甲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自家这外孙女如今是古家的独苗苗,古家所有尽在她手,不说那些人脉资源底牌,只看她经营生意的手段,又岂是如外表看起来这般超凡脱俗、不通世故?
太后掩下心中的骄傲欣慰,语重心长地道,“罢了,兴许是我多虑了,只是有时候权势压人,阴谋害人,越是位高权重,越不容异声,他们想要的,不择手段都要得到,你一个女孩儿家,行事更比男儿艰难千百倍,万不可大意。”
清安自是一一应下,抱着太后赏她的头面首饰绸缎料子出了慈宁宫。
不想刚过了转角,就在甬道上遇到一个似乎早就等在那里的人。
“奴才给靖安郡主请安。”
清安抬眸,轿子前站着一名中年内侍,穿着五品少监袍服,身后跟着两名十三四的小内侍,正笑眯眯地行礼。
清安只觉此人眼熟,定睛一看,竟是安贵妃宫里的总管司有忠,当下诧异,若她没弄错,当日她在宫里时,安贵妃虽然担了几日教导之责,但自她出宫后,两人就断了联系,她给安贵妃送过几次礼,皆有去无回,安贵妃的意思不言而喻,她自然不好再做让人不喜的事情,便不再打扰安贵妃,这应该算是她和安贵妃之间的默契。
但如今是什么意思?安贵妃宫里的总管却当众拦自己的轿子,若是被有心人看见,说不定还会以为她不知礼数,对教导过她的安贵妃丝毫没有尊敬之意,进宫都不去探望,更让清安觉得不对的是,这位以往对她毕恭毕敬笑容可掬的内侍总管,如今看着她,却笑不达眼底,更别提半分恭敬了。
清安猜不透安贵妃的用意,当下不动声色地道,“原来是司总管,可是有事?”
清安在外的名声一向是清冷孤高,虽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但也不是容易亲近的脾性,更不爱和人打言语上的机锋,满宫里谁人不知?
所以她话问得直接,司有忠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只垂手道,“回郡主,娘娘素爱礼佛,听说郡主准备启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