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珫接过山鹰奉上的情报,漫不经心地翻了翻,不由得一笑,“看样子,诚王和舒王对上了?”
山鹰常年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老主上和尊主配合无间,诚王把所有的帐都算到舒王头上了。”
舒王母族背景不显,可本人手腕十分高超,颇得文武大臣的青睐,如此一来,和背靠勋贵的诚王对上,并不显弱势,最好双方能厮杀得两败俱伤!
“行了,暂时到此为止,该做的已经做了,他现在依旧身强体健,丝毫没有老态,还能做好多年皇帝,咱们不急。手段也不宜过多,让他察觉了,立时便会夺了我的尊主之位,到时候,就算我依然掌控着鹰卫,也名不正言不顺,多有不便。”
山鹰对他的话毫无异议,他们这些鹰卫各小组的头目,都是跟着尊主培养出来的,忠心不二的自然也是一起长大的尊主!
转眼到了正月十四,他悄悄从端王府的密道潜回了安信伯府,阿大就守在密室门旁,他这边一推门,那边便知晓,俩主仆悄无声地回了主院。
进了主院的第一件事,便是洗去易容,这么多年来,他一人分饰两角,却也从未出过纰漏,偶尔实在无法身兼两角,便由顾狩顶上,顾狩本就与他的真容及气质相像,这么多年同样没有露过半分破绽。
一转眼间,一张面无表情的面瘫俊脸便化作一张俊美得天怒人怨的绝世俊容,笑意微勾,宛若遮天蔽日的云空中破开一束耀眼的阳光,炫目到极致,令人不能逼视。
当年景帝和他都很清楚,早晚有一日他要舍去五皇子这个身份,所以在选择哪个身份保留真容时,他和景帝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顾牧”,而端王的脸,则是在顾牧面庞的基础上弱化且模糊处理,容色渐淡了十分,表情更是被完全舍弃,剩下的尚不及原本容貌气度的十分之一,但仍然让那不凡的气质冲破藩篱,获得了个皇室第一美男子的美誉,当真是可笑可叹。
而顾牧,则活跃在京城的三教九流当中,嚣张跋扈,fēng_liú倜傥,坦荡义气,广交朋友,竟还真让他混了个京城四公子的美名,他之所以这么高调,一方面是为鹰卫服务,一方面也是为巩固自己这个虚无的身份,这么多年来,不得不说他经营得异常成功,成功到他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有另一层身份。
倘若这时候,让萧珫这个身份消失在体弱早逝的路上,那是十分地顺理成章,完全没有任何阻碍,简直是水到渠成——可关键是,事态陡然间发生了变化,完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现在,不论是景帝,还是萧珫,都不得不想办法恢复他的皇子身份,而放弃完全由他本色出演的顾牧这层身份,哪怕这层身份,用的容貌是真实的、性格是真实的、行为作风也完全发自他内心,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他。
——然而却必须要放弃!
其难度,以及峰回路转走回原点的程度,完全是脱了裤子放那啥,真是日了狗了……
他眨了下眼睛,铜镜中俊美的男神也眨了眨眼,流露出一种不同于顾牧顾盼神飞的沉静风华。
“你亲自去一趟古家,问问郡主,明日晚上京中有元宵灯会,她有没有空闲出来玩。”
十五元宵节,上元夜,自古流传的古老的狂欢节,也是难得男男女女可以光明正大见面的日子,通俗点讲,就是很有相亲性质的节日!
天气尚且干寒,但也挡不住鲜艳多姿的少女们一群群一团团招摇过市,各式各样的花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飞禽走兽鲜花美人千姿百态,整个京城都淹没在花灯的海洋中,绚烂的灯光将夜空中的星辰都衬托得暗淡了几分,街头唱大戏,街尾耍杂技,酒楼舞榭灯火通明,人影憧憧,猜谜的小摊前一堆一堆的人,不时爆发出一阵比一阵高的喝彩声!
儒服长袍的书生,锦衣华服的贵公子,裙裾飘逸的少女,端庄矜持的妇人,天真活泼的稚子,华发丛生的老人,这时候,都走在一起,笑在一起,谁也不会去关注对方的身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地拉近了。
顾牧和古清安,就约在了清安的悦华酒楼。
顾牧刻意地打扮了一番,头发全部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黑色的似金似玉的发冠拢着发髻,一根尺长的碧玉簪穿过,牢牢地固定住发髻,这样的整齐利落,显得人格外精神,衬得脸越发白皙如山巅雪,而眸尤其漆黑如夜空星,一身玄黑翻毛大领皮裘,那毛领蓬松柔顺,每一根毛尖上似乎都泛着银光,衬得一张深邃俊美的面庞尊贵无匹,腰束掌宽的同色皮底镂空玉带,勾勒出宽肩窄腰,精悍挺拔的男儿硬朗风格被凸显得淋漓尽致,顾盼间也不如往常轻佻fēng_liú,反而像风平浪静的海面,深沉得不可思议。
清安显然也精心拾掇了,整齐的刘海,云鬓半挽,在身后垂落如惊心动魄的黑缎,当中一支镶嵌了莲子大浑圆纯白东珠的牡丹钗,赤金的富贵颜色,往后延伸出两条细细的链子,每隔一根小指的距离便垂着一颗比东珠稍小的粉色珍珠,压在乌发两侧,至脑后中间编入了发间,在黑缎中若隐若现,直垂到腰下,既精致又不失小女人的妩媚,洁白如腻脂的耳垂下,长长的金丝坠坠着两枚指甲盖大的雪白珍珠。
若论富贵,这一套首饰真谈不上富贵,珍珠固然宝贵,然堪称珠宝级的不过是那颗大东珠,其余在其他阶层来说亦是珠宝,在她们这种大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