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八月初十,月亮也开始渐渐转圆起来,白启仲一个人执着酒杯在后院的石凳上仰头望着月亮,忽然觉得这偌大的将军府是这般凄凉。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白启仲轻声一叹,又是喃喃念了一句,“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啊……”
“大将军。”白启仲叹息声刚刚被一阵风卷走,就听见青诚匆匆而来的声音。
白启仲迅速收了一脸的怆然,转过头去的时候又是京安城里出了名的冷面俊颜。
“禀告大将军,明日威武将军就将抵达京安城了。”青诚拱手说道。
白启仲点了点头,将手中杯子里的酒尽数倾于地下又将被子拢在了袖子里,说了句:“我知道了,霍擎应当也能在八月十五之前赶到吧。”
“按着霍擎前进的速度,应当早就到了,不过他在路上的时候西秦皇好像是派了人过来同霍擎产生了争执,耽搁了一段时间,饶是如此,霍擎也应当会在四日之内赶到京安。”青诚在心中粗略计算了一下,尔后说道。
白启仲颔首,“不过若是这霍擎当真是要来京安有事,怕依着他的火爆性子,两天也就赶到了。”
青诚尚未说话,一个信鸽忽然扑落落飞了进来一头栽在了青诚的身上,抖了他一身的羽毛和屎尿,当着白启仲的面青诚也不好意思去拂,只好咬着牙先将信鸽脚上的信条取了下来,刚阅两字就是神情陡变,赶紧抬头望着白启仲说了句:“大将军……”
“我当是什么事情,”白启仲见青诚脸色铁青,还当真发生了什么,赶紧取过了那张字条来看,尔后就说了句,“不过是霍擎快马加鞭日夜不休估计明早就会随着威武将军的大军一起进城,你何必惊慌。”
“属下……不曾惊慌……”青诚越说牙齿咬得越紧,憋了半晌才说了句,“请大将军允属下先行去更衣。”
白启仲点头道:“去吧,明早咱们也去街上看热闹去。”
凤瑱倒是没想到她会在此情此景之下和白启仲再见面,这几日因着喜嗔和妙音的缘故,云妆阁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许伯卿也说这些日子的流水比从前多了许多,正值换季之时,这云妆阁里的好些胭脂水粉都要换配料,还有眼线之类的已经开始脱销,凤瑱也是要想法子来加快生产速度,故而这几日已经是忙到脚不触地,这一大清早起来了就往云妆阁里去,谁知道却被人群堵在了半路。
凤瑱也是问过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今个儿是威武将军班师回朝的大日子,白启仲已经是好几年没有上过战场,大楚也是好些年没有打过打仗,这回威武将军带人去平定边疆战乱,没多久就取得了胜利,京安城里的百姓自然是开心,正好此时也不到秋闱放榜的时候,就出来看看热闹,瞧瞧这回又是谁有了升迁的机会。
大楚的老规矩是,每回打了胜仗,都要选三个得战功最多的人策马走在最前面,到了皇宫里也可不必下马,只等着lùn_gōng行赏。
大楚安生了这许多年,已经是好久没有武官升迁,故而这出来看热闹的人还当真是不少。
凤瑱刚出巷子没多久就已经是遇上好多人,待到走到主街上的时候,就更是一步也挪不动,只能随着人流一点点地往前挤,谁知道这时候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前头军进城啦!”
一时间人头攒动,众百姓都往那个方向涌过去,凤瑱被人猛地一撞,一时间没有稳住身形差点一头栽在了人群里,幸得有人拉了她一把才躲过了被踩成肉泥的命运。
“谢……”一股熟悉的青竹香气散入鼻腔,凤瑱的话便梗在了喉咙里,瞧见白启仲的脸时就更是尴尬无比。
“无妨吧。”白启仲又把凤瑱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以免她又被人群挤走,凤瑱只觉得自己面上的燥热一波一波地泛了起来,好像整个人都要被烧成灰了一样。
凤瑱尚未答话,人群中就忽然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这是哪个!居然敢在京安城里行凶!”
“就是!赶快将其拿下!居然敢射杀我们大楚的英雄!”
“……”
人群中声音越来越嘈杂,凤瑱几人也是听不清了起来,青诚见白启仲朝自己看了一眼,就赶紧腾身而起,倏尔落下便拱手说了句:“回大将军的话,好像是有人射了前头军里的一个人一箭,如今人群有些骚乱,属下也看不清到底是谁,怕是……”
“你将凤姑娘带回去,今个儿还是不要出来了,我过去看看。”白启仲这话到底也不知道是和谁说的,只嘱咐了一句就腾身而起往人群中间骚乱的地方而去。
凤瑱好不容易见到了白启仲一面,谁知道还未来得及生气也未来得及欣喜就又不见了他的人影,一时间也是有些挫败,便随着青诚开始往人群外走去,青诚见凤瑱似是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憋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凤姑娘莫要生气,大将军就是这样……不善于表达他的……额……喜恶……”
“喜恶你个头。”凤瑱小声嘀咕了一句,只觉得这白启仲身边的侍卫倒比他本人还要木讷一些。
而被凤瑱腹诽为木讷的白启仲已经到了众人中间,待到瞧见那身背弩箭的人时便同对方一起拱手道:“霍(白)大将军,别来无恙。”
霍擎将自己身上的弩箭交给了一旁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手里,尔后朗声一笑道:“白大将军切莫怪我失礼,我不过是想瞧瞧这堂堂大楚的前头军是有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