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月知道这话自然是在问她,让人心慌意乱的苦涩从心口蔓延,竟不知如何作答,莫名的想起那日在船舱中,男人霸道的宣誓。
甄月,你给我记住了,你永远是我北墨凌的女人!
呼出一口浊气,那般沉重,既然明知不可能,又何需执着?甄月觉得借此机会将话挑明,未尝不可,以免发展到她无法控制的局面。
她直视北墨凌的目光,说道:“凌王殿下,想来那位凌王妃必定风华绝代,又岂是麒麟坊背叛弃主的女奴可比?莫让天下人笑话凌王,只怕凌王认错了人。”
“我问你是不是答应嫁给他!”
甄月回望他执着的眼睛,仿佛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便会问到天荒地老,良久,一字一顿道:“是。”
只轻飘飘一个字,便让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情绪外露,眼尾一抹难以忽视的伤痛,但很快男人薄唇冷笑,豁然起身,看着她说道:“对于你,我一直都是输的!”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慢,仿佛在掩饰无法消弥的锥痛,让她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仇晟手握成拳,徒然打断:“凌王,难道不看看条款再走吗?还是凌王不敢让道我军?不敢成全有情人?”
北墨凌半转过头,眯眼望向仇晟,冷冷道:“三日后,拟好详细条款,本王自会让道!我倒要看看你何时统一疆土!何时能娶到她!”
“走!”
北瀛军队迅速退出茶社,很快策马离去。
雅厅因为北瀛军队的离去,蓦然清冷起来,酒香飘荡在空中,燥热的风不时拍在木窗上,却难以忽视空气中残留的戾气。
所有人脊背湿了一层又一层,短短一个时辰的会盟洽谈,如同狂风暴雨,两国霸者针锋相对,无剑饮血。
雅厅内候着的东郯兵识趣的退了下去,偷偷消化今日诡异莫辨的局面。
木门咔嚓一声被关闭,室内只剩下甄月与仇晟席地而坐,尴尬诡异的气氛瞬间笼罩彼此。
甄月再也难以坚忍,猛地站起身来,冷冽的裙摆带动酒壶,啪的一声,碎了一地,酒香浓郁,瓷渣瘆人。
“小月。”
仇晟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狠狠挥开,“你生气了?”
甄月吸一口气,转过身,看着面前熟悉的男人,忿忿然道:“阿仇,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不相信我?”
“我并非不信你。”
“阿仇!”甄月声音拔高,“我清楚你有心利用我来扰乱北墨凌的心绪,难道你就不怕适得其反!你万不该用我们二人的婚事来挑衅他!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我不是你们二人棋盘上的棋子!不是你争我夺的货物!”
“小月,你竟是这样想我的!”仇晟目露痛色,“我每次看到他,都能想到盛京宫的祸火,想到他囚禁你的漫长一年,让你我生死天涯!”
“小月,我是个男人,我也想向天下人宣告,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并不是他北墨凌的王妃!难道这样也有错吗!他能满城风雨的占据你的名声,我势必要讨回来!”
“别说了,我累了。”
甄月浑身疲惫,抬脚正欲离去,却被他毫无征兆的从身后抱住,双臂收的很紧,与他平日温文儒雅的行为迥然不同,仿佛回到了十三岁时的强硬。
“小月,别生气了,我承认我有私心,如今东郯就如同离弦的箭,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次会盟,我本应该稳重行事,可一瞧见他看你的眼神,我便不受控制的想刺激他。”
“阿仇,我真的累了。”
甄月掰开腰间交缠的双手,抬腿离去,见他随步跟上,叹息制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月……。”
甄月仿佛未听见身后酸楚的呼唤,出了茶坊,便策马回了营地。
两方试探猜疑的紧张局势终于在回到营地时好转。
傍晚时间,仇晟吩咐下人给甄月送去了清热的莲子汤以及冰雪梨,在荒芜的草原上,能弄到冰块确实花费不少心思。
甄月自然清楚他是在讨好跟求解,她也不是小心眼的女人,可总觉得心里堵的慌,又不想搏了他的好意,甜点是收下了,却未邀他进账,听侍女回来禀报,才知仇晟在帐外守了一个时辰。
暮色苍茫,群星璀璨,辽阔的草原,天空格外明亮耀眼,到了晚间气温骤降,风从遥远的地平线吹过,带动着她满头的青丝,如同漫天飞舞的丝绸。
她高高仰着头,水生静静候在不远处,她心里万分牵挂西平的战事,想起今日漫长的一天,由内而外的烦躁。
散了会心,回去营帐之时,她谴退了候在帐外的士兵,又吩咐水生盯着探情兵回来的路线,有西平的消息便即刻通知她。
她刚刚走进营帐,脚步徒然顿住,双目震惊,不敢相信远在五十里之外北瀛营帐的男人会出现在此处!
更不可思议的便是,这个男人竟然悠然自得的在她帐内泡茶!有那么一瞬间,甄月以为走错了营帐,可瞧见男人望过来的冷眸,便知道这人是来找茬的!
“愣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喝杯茶。”
茶水清香,水声盈盈,男人好看的指尖带动着紫玉茶壶,上下轻泄,随着热气腾腾的清雾,神情难辨,见她依旧杵在原地,长眉轻挑,发火的前兆已然很明显。
甄月见他能若无其事的唤她喝茶,越发看不透他了,最终缓步上前,坐在对面,又见他将冒热气的茶杯推了过来,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