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甄月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掀开茶壶不见一滴水,刚刚要下楼去打点水,便瞧见走廊尽头一个落寞的背影,起初她还有些诧异,白日见这个男子举止随意,fēng_liú轻浮,此时一身青色华服隐在黑暗中,悲伤溢满一身。
不知为何她缓缓走近了几步,大概是听到脚步声,男子猛地回头,一丝风从廊外刮来,一个雪白的帕子落在甄月脚边。
她捡起手帕,残月的光芒依稀照见帕上的文字,笔墨沉重,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竟是这么情之悲戚的诗句。
“小丫头,过来。”北宫君早已收起眼中的悲戚,冲甄月摆了摆手。
她走近将帕子递上:“不好意思,惊扰到公子了。”
北宫君接到帕子又眯起放浪的眉眼,早已不复之前的落寞,“惊扰一室安宁,不失为一件乐事。”顿了顿又道:“你就是麒麟坊第一女杀?”
“嗯。”甄月不想多加逗留,可他明显一副要长谈的打算,顿时,懊恼刚刚惊扰人家的一室安宁。
“不仅长得美,还这么厉害,我真是欢喜你。”北宫君说着就要抚上甄月垂落在一旁的秀发。
她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这人还真是虚嘴掠舌,说起调戏话如此顺溜,她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让他的手落了个空。
突然,一道黑影投射下来,清冷的声音随即而至:“今日不用你值夜,你怎么在这里?”
甄月猛的一顿,这人走路连一点气息都没有,回道:“属下口渴,正要去取水。”
北墨凌见她手上拿着茶壶,皱起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慢:“去吧。”
甄月嗯了一声,俯礼后便急忙退下。
北宫君摸着下巴,试探道:“平日也没见你喜欢多管闲事,莫不是喜欢这丫头?故意来坏我的好事?”
“她是我麒麟坊的手下,不属于多管闲事。”北墨凌在听见喜欢二字,身子僵硬了片刻,说罢,便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怒气离去。
北宫君像是嗅到缝蛋的苍蝇,眯起绿油油的眼睛,嘴角笑得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晨雾飘渺,春雨过后,浓重的雾气遮满天空。
隐在暗处的高手一直未现身,一直随着队伍下了百家山,甄月策马在北墨凌身后,他今日未坐马车,难得的策马在前,雪白的袍子显得人更加俊美挺拔,气质清雅。
而坐在豪华马车里的北宫君就分外让她头疼,男子不时探出脑袋,一张邪魅的脸孔似笑非笑,像探射灯一样扫视着甄月,一路叽叽喳喳的。
“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心上人?”
“你老家是哪里?”
“你喜欢万火原吗?还是喜欢南方的山川水秀?”
甄月嘴角不停抽动,耳根开始痉挛的抖动,见古雪芙嘴角讥讽的回头看她一眼,她再也忍不住,眼如寒霜的瞪向喋喋不休的男子。
北宫君猛地愣住,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合我的胃口,我喜欢。”
甄月皱起眉头,也不管规矩,夹着马腹跑到滕简身边,距离北墨凌近了些,才感觉他似乎散发着少见的怒气,她伺候他有一段时间了,平时察言观色,总要堤防出什么岔子,以她的了解,她肯定他有些发怒的征兆,可也不明白这难以捉摸的主哪里受气了。
路过山下的峡道时,甄月还没从被挑逗的微恼中缓过来,就见队首的北墨凌一身杀气的抬起手臂。
登时随意的气氛被压抑取代,雨欲来风满楼,诡异的风从草缝间透出,本来随行的高手都因峡道过窄,而潜在队末。
“甄月,你去保护公子。”滕简与古雪芙纷纷扬马上前,挡在北墨凌身旁。
甄月此时才发觉异常,风从北方刮来,草木轻拂,树林安静的诡异莫辨,茂密的山林竟然不见一丝禽鸟鸣叫。
北墨凌凝视着四周的奇峰妙壁,一双寒潭般的眼眸缓缓升腾起嗜血,嘴角微微上扬。
北宫君也察觉不对劲,歪着脑袋逡巡,神秘兮兮道:“小月月,是不是有人要杀我们,我好怕。”
甄月对于他死缠烂打的狗血称呼,介于身份只能忍着。
“怕就将脑袋塞进去!”都怪这人一路咋咋呼呼的,让她失了以往的水准,顿时语气也不客气起来。
“小月月……”北宫君可怜兮兮不情不愿的将脑袋伸回去,驾车的侍从见气氛不对,连忙踏进马车,随时在里面当肉垫子。
嗖嗖嗖,一切都在眨眼间,箭如雨林,来势凶猛,马背上的影卫迅速分为两拨,动作迅猛的砍断射来的箭矢,有条不紊的保护着北宫君与坊主。
登时,狂风平地而起,天空大片黑影投下,潜伏在峡道缝隙的黑夜人全部倾巢而出,不留余地,速度惊人,竟有两个影卫被雷霆之势眨眼斩杀。
甄月暗道厉害,竟然轻易就杀了两个影卫,只见滕简与古雪芙翻身下马与凶猛的杀手绞打在一起,古雪芙一柄长剑,长裙飘飘,宛如轻灵的仙子,出手却是地狱般的狠辣,甄月第一次见她的身手,看来左右二使名不虚传。
甄月挥剑、虎尾掌、勾露手,源源不断,尽数施展开来,却发现大部分的黑衣人全部在围剿北墨凌,而男子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银色软鞭如流光旋舞,啪的一声,就将袭身的黑衣人甩出几米之远。
峡道刀光剑影,短短时间倒下一个个影卫,这些人的身手太狠,速度如幽灵,而一直跟在大队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