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月来到四院后,大多接管了四院的琐事,四月也就清闲的很少现身。
“参见坊主。”二人垂首行礼。
“恩,有什么事?”北墨凌颔首,声音里面的怒气慢慢平息。
古雪芙缓缓抬首,见到坐在几何榻上的甄月丝毫不意外,想来是知道她在里面,只是望见满桌辛辣的食物,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霎时惊变,姿容惨白,她猛地垂首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牙槽上下摩擦,心中翻腾的恨意像毒草般疯长。
四月见古雪芙垂着脑袋不说话,咳了几声。
甄月起身道:“那属下先行告退。”
北墨凌心中的气焰刚刚下去,此时听到她的声音,莫名的怒火又升腾起来,语气不善道:“出去!”
甄月皱起眉头,抿紧唇线,头也不回的离开寝殿,裙摆卷起的冷风让人心凉。
他望着古雪芙大声道:“有什么事?”
“属下是来跟主上商量西域之行的时间。”古雪芙不敢将一脸的碎裂暴露出来,她隐藏这么久,不能此时功亏一篑。
四月上前道:“主上,右使已经将路线详细的告知属下了,属下必定会完成任务。”
北墨凌颔首:“既然这件事交给你了,你便与右使好好交接,七日后你们便去西域吧。”
“是。”四月俯身道。
“没事就下去吧。”
自始至终古雪芙都未抬首,直到离开寝殿她眼角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像断线的珠子汹涌而落,坊主自从中毒就再也食不了辣,没想到为了那个女人做到这番地步,她的心千穿百孔,她从来不敢表明心中的爱意,因为她太清楚他的决绝,所以只能一再隐藏,祈求在他身边默默的守候。
与此同时。寝殿的几何榻被男子狠狠的掀开,寂静的寝殿都是震人的碰撞声,满地的佳肴洒满一地,通红的如同鲜血。他是个善于隐藏情绪又善于压制情绪的人,他运筹帷幄的掌管着所有事,从来不曾想过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那个女人轻易的就波动了他的心,这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他的目光落在软榻上的流光璃玉。隽黑的瞳孔好似嗜血的狼,里面都是杀意。
甄月离开北院后并未回东院,而是满面沉思的走向长廊,冷月如钩,清冷的夜色倾洒满地,落在女子一双深不见底的眼中,她的心情很复杂,有些东西她似乎明白,又不敢去明白,只想静静的清理脑中的烦躁。她如今最担心的便是流光璃玉,显然她看出了他的试探,却不知他查到些什么,一想起他墨黑的眼神,就心神不宁,烦闷的很。
远处纷沓的脚步传来,却并未引起甄月的注意,她微微侧身并未抬首,让对方先过,显然她以为是巡查的侍卫。此时已是戌时,正是换班的时间。
然而这队人马却抬着一顶黑色轿子,黑色锦帘随风舞动,正在擦身而过之时。一阵凉风猛地吹起黑帘,轿中之人皮肤细白,眉线纤细,有女人之姿,一眼看上去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不惑之年的人,轿子遮挡的地方。一块夸张庞大的粉色软绒紧紧捂着左臂,没有手腕的凸起之感,显得诡异无比,此人正是断手的赵亥。
他见帘子被吹起,颇为不满,生怕别人偷看了他丑陋的左臂,怒着眼望过去,伸出右手,企图将车帘关的严实些,然而他突然瞳孔大睁,女人的侧脸清晰的印在他的瞳孔中。
他丝毫不惧形象的半个身子爬出车窗,扒着窗沿望着渐渐远去的甄月,一张细白的脸顷刻震惊。
“停停停。”他拍着轿子,大叫起来。
“怎么了?大人。”抬轿的侍卫急忙停下。
赵亥指着远去的甄月,盯着她消失的身影,焦急道:“刚刚过去的女人是谁?”
侍卫以为他有什么焦急的事情,没想到是打探这个,虽然奇怪,却也不敢得罪赵亥,回道:“刚刚过去的是麒麟坊第一女杀。”
“女杀?”赵亥脸色一愣,急忙道:“叫什么名字。”
侍卫有些犯难了,不知道该不该相告。
“叫你说你就说!害怕我吃了她不成!”赵亥瞋目切齿。
“不敢不敢。”赵亥是宦官,自然不会吃了女杀,侍卫思忖了会,回道:“姑娘姓甄名月。”
“姓甄名月。”赵亥重复一遍,顿时眼尾精光一闪,欣喜若狂的拍着轿沿,声线亢奋道:“赶紧带我去见坊主,快点。”
“是是。”
月明星稀,银白的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黑影,西域檀香洋溢萦绕,带着一股清晰的桑叶味,冲淡了满室的残留辣味。
赵亥平日喜欢穿艳丽的衣裳,今日却专程穿了件素袍,浸泡了染药的发丝有些许白色,断手之后,一夜间头发白了不少,染药再也遮不住了。
“奴才参见坊主。”赵亥谄媚一笑:“坊主依旧是丰神俊朗、容光焕发……。”
“行了。”坐在软榻上的北墨凌面色阴冷,对于赵亥的讨好奉承丝毫不喜,“这么晚急着过来有什么事?”
赵亥走过去殷勤的端起紫玉茶壶,给北墨凌的茶杯续上茶,笑道:“奴才没有打扰坊主休息吧。”见他端起茶轻轻喝一口,继续道:“蜀王快不行了。”
北墨凌手指一顿,仅仅一瞬,云淡风轻道:“将他的命续到寒冬之时。”
赵亥心中一惊,小声道:“难道是寒冬之时……。”话未说完,被一道利剑般的眼神怔住,他拍打嘴巴道:“奴才多话了。”
北墨凌眉心微微起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