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婆子早上跟陆小乙争得脸红脖子粗,下午又跟没事人一样,过来看玉兰等人烤饼,如今几人都是她满意的,也不再挑刺,而是坐在一旁听她们拉家常,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还要激动的插言,往往搅的众人兴致全无。
玉兰如今大腹便便,也就做些印模子的轻松活儿,站累了就坐一会儿,坐烦了又起来站着。
陆小乙手脚勤快,干活积极,小丁也不输她,两人得到花大嫂和刘嫂子的高度赞扬。
陆小乙搂着小丁得意的笑,“我们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陆婆子每次跟陆小乙争吵都处于下风,难免心里憋气,瘪嘴道:“小姑娘家说话一套接一套,也不知从哪儿学的?”
陆小乙嬉笑着说:“自学成才!”
陆婆子横她一眼,“牙尖嘴利!”
说到自学成才,花大嫂道:“听喜柱说过几天学堂要休课了,陆夫子安排他们回家自学,听说陆家父子要去县城参加院试,也不知道这次能中个秀才不?”
玉兰笑着说:“咋没听小庚回来说呢?估计听课时又瞌睡去了。”
陆婆子嗤道:“能考中个屁!考了这些年花了多少银钱?丢水里还能溅个泡儿,砸他们身上一个闷屁都没有。”
玉兰等人都相视苦笑,只觉陆婆子这人说话太刻薄,多少人家想着儿孙能读书走仕途,那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被陆婆子说出来,竟是如此一文不值。
陆小乙道:“祖母,说不定这次真考个秀才呢!你可不要把话说太绝。”
陆婆子呸:“中了秀才又咋地?酸秀才穷秀才也不是没有。”
陆家大房还是有些家底的,穷秀才倒不至于。
陆小乙客观公正的说道:“祖母,伯祖父家有田地呢,即便租出去了,每年收的租子还是够吃的,再加上束脩。日子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穷酸潦倒吧!”
陆婆子瘪嘴不屑,“穷不穷?酸不酸?咱们等着看!都说富不过三代,她家又不是多殷实的家底,供一个读书可以。供两个也凑合,供三个四个呢?穷酸还在后头!”
陆婆子说到这里,几个妇人都议论开了,你说买纸往后花费更大,车马费食宿费还有结交朋友以及拜师访友的花费,说到最后都啧啧有声,可想到考中后的无限荣光,几人又面露羡色。
陆小乙对古代科举兴趣不大,挨着小丁说悄悄话去了。
等到补货的人来,陆小乙一看竟然是祁风。
自灯会一事后,祁风便不来补货,换张铁牛来,想必是心里有愧不好意思吧。即便是小丁有惊无险的回来,他心里的愧疚和后怕终究是很强烈的,一时半会不好意思见陆家人也是必然。
今天也不知怎么想通了,敢来补货了。
陆小乙不说什么,小丁却激动的招呼祁风:“风哥,好一阵儿不见你,还以为你不来补货了。”
祁风脸色略为尴尬,很快露笑,“前阵儿被我爹派去联络那些行商去了,一时半会走不开。今天张叔有事,我正好有空,便替他跑一趟。”
陆小乙不知祁风是真被派去联络行商还是故意找的借口,她不想去弄明白。只觉他这种心理上的纠结,只有靠他自己慢慢想通并吸取教训,旁人能做的就是不要再去苛责他。
陆小乙道:“呐,你这话说得不对,怎么是你替张叔跑一趟呢,应该是张叔这一阵儿一直在替你吧?补货这活难道不是你一直在做吗?”
祁风看了陆小乙一眼。看的很快,眼神一闪而过,又转向别处,嘟囔道:“那是以前,如今我不做了。”
陆小乙也不管他,指着一叠烤饼道:“我爹去地里忙去了,我和小丁也不想搭手,这些都你搬吧!”
换以前的祁风一定会跳将起来跟陆小乙叽歪几句,如今二话不说,上前抱起一叠饼子就往外走,来来回回任劳任怨,装好车又来跟玉兰等人告辞,才驾车离去。
陆小乙感觉祁风变了许多,也不知是暂时变,还是彻底变,真要让陆小乙来挑,她还是希望祁风能彻底的转变性子,以前虽然跳脱好玩,但也太呱噪,该问的不该问的,他都要问;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要说。如今回到正常人的世界挺好的,再也不用担心他随时犯二了。
玉兰也笑着说:“几月不见,祁风好似换了个人,稳重多了。”
花大嫂点头,“以前跟个猴子似得,一来后院就上蹿下跳吱吱哇哇,今儿个说话做事恭恭顺顺的,临走还来知会一声,这些都是以前没有的。”
刘嫂子道:“有些人醒神早,从小就听话懂事,还有些人醒神晚,恍恍惚惚十来年,兴许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陆婆子冷哼:“还是那个缺心眼子!”
陆婆子对祁风的评价永远是缺心眼子,想必对他当初的飙车事件耿耿于怀。
陆小乙道:“人总是要长大的嘛,缺心眼子迟早会把心眼长出来。”
陆婆子横小乙一眼,不满道:“你啥时能站在祖母这边说话,时时刻刻都想着跟我顶嘴是不?”
陆小乙耸耸肩,小声嘀咕:“你啥时能客观点说话,我就挺你。”
陆婆子歪着头没听清,“啥?再说一遍?”陆小乙不说了,陆婆子不满道:“声音大点行不行?就你这样的奶猫叫,能震慑住谁?我跟你说啊,平时说话一定要大声点,长久练下来,往后跟谁吵架都不会觉得吃力,骂她个三五十回合都不觉累!”
陆小乙暗暗翻白眼,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