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然是能顶起半边天的人,姚林安排了前半部分,她就能把后续的事情都处理得仅仅有条。桑芸清是在她来了之后,才觉得心头放松下来的。钟离然是自己人,比姚林还亲近的。
只是偶尔钟离然要两边跑,新项目刚起步,要她亲自参与的事项还有很多。有时候她吃完饭就在病房里睡半个小时,起来就要去赶动车——开车太慢了,飞机也不敢坐,怕错过电话。
她比一个亲生的姑娘还要劳心劳力。
子桑有时候想说,就算了吧。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她一味地付出,能做的不能做的超出极限的,全都做了。子桑也觉得受之有愧。
但是每次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她又想,这份愧疚,不也是自己要承担的吗?她也是个轴脾气,要推翻自己的墙很难,可是认定的事情,也就不会改了。
当初说好要一起承担日后的苦难,这便也是我必须经历的。
剧组开拍之后,钟离然就松了一口气。她在剧中就跑个龙套,戏份不多,集中一天就能拍完,余下就是导演和编剧的事情了。
结果第三天,女主吊威亚的时候撞到了机器,直接卧床不起。子桑听到的时候吓坏了,连着追问:“你有没有事儿?”
钟离然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累:“又不是我吊的威亚,我有什么事?”
子桑是怕黑猫。
钟离然也觉得自己口气有点不好,改了改说道:“我最近可能去不了了,要重新选女主,之前拍的带子全部作废。”
子桑脱口问道:“我行吗?”
钟离然惊了一下。之前她问过子桑要不要来试镜,子桑直接拒绝了。她最近被折腾惨了,前段时间的所有节目、表演都是为了完成占卜,是被迫的,很容易产生疲乏感。她想休息一段时间,找找状态再接戏。
子桑说道:“重新选角也要好长时间的,这中间场地、机器、人都空着,都是损失。我要是行的话,就直接顶上了,还少付一笔片酬。”
钟离然:“行不行得导演看过了才算,但是你腿不是还不舒服吗?这剧的威亚和打戏不少的。不是想歇一阵子吗?”
“为了不变成穷人。”
子桑去见了导演。子桑每一项打分都不能算高,但是综合起来还是不错的。演技有,身段适合古装,长得好看,还是当下热议的小花。重要的是,这是大老板带过来的人,导演一拍桌子就定了。
《新·月宫》还是在横国拍,子桑这边拍几天,要到隔壁去串那个周播剧,剧组为了照顾她的行程,把时间都排得很满,基本没空出来什么时间。
老爷子已经醒了,后遗症肯定是要留一点,嘴巴歪了,骂人含糊不清,但是中气十足。他刚见到子桑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准备狠狠抽她一顿的,结果一看这丫头瘦得皮包骨头都不如,脸都蜡黄了,还挂着眼袋,捂着老脸就哭起立——说不清楚话,哭也是呜呜浓浓的。
子桑眼眶一酸,低声说了一句“您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您”,转身就走了。老爷子在后边喊都没来得及喊,名字都叫不出来,急得直拍床。
这个死丫头,脾气一点都不会改?
结果子桑说话也不算话,再也没去过。桑芸清到剧组找她,她正在吊威亚,人刚上去就开始叫:“等等等!先放我下来!”
一帮人手忙脚乱地把她扶下来,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抱歉地看着导演:“等一下,我腿有点不順劲,我歇一下。”
桑芸清上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天还凉着呢!女孩子怎么能坐在地上!受寒了有你好受的!”
子桑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妈你怎么来了?”
导演放她们去一边说会儿话,桑芸清把子桑的腿搬到自己膝盖上,一下轻一下重地替她捏:“怎么都没听你在家里说过,现在腿还是会不舒服?”
子桑胡乱地应了一声:“刚刚拍动作戏来着,有些动作太大了——你到底干嘛来的?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你爷爷想你了,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这种事儿打个电话不就完了?真的没其他事儿?”
桑芸清瞪她一眼:“电话里你会听吗?”
也对,自己肯定不听的。她是很会保护自己的那种人,近乎封闭地把自己的心关在里边,不管外边闹得翻天覆地,她自己可以安然处之。当初对待钟离然,她就是这样的态度。
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自欺。
子桑没说话,桑芸清叹口气:“这样也不像话,你见天不着家,反倒是阿然在床前伺候着。你说这怪不怪?”
子桑把自己的腿放下来,也不跟她谈这个问题:“我得过去了,剧组都等着我呢。”
桑芸清一把拉住她:“导演都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宝贝,老爷子要刁难你是肯定的,这一口气他不吐出来,他往后都不舒心。你不如去了,让他发发火,就什么都好了。”
“万一再给他气出来毛病呢?”
“阿然天天在他面前晃,他不生气啊?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想方设法地给阿然添堵,阿然也是很难办的。”
子桑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想什么?”
桑芸清没懂:“什么想什么?”
子桑摇摇头:“没事儿。我今天有个大夜,明天赶隔壁的戏。下了戏我回去,可能会晚一点,不用等我吃饭。”
桑芸清这一趟没有白跑,满意地回去了。子桑其实是想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