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池荣兴的子嗣问题,池老夫人的脸就阴云密布,不是都说青州邹氏的女儿好生养,会当家吗?怎么她们池家娶的这个邹氏,肚皮就不争气呢?
明知道康氏说的是个事实,池老夫人还是觉得不中听,遂毫不掩饰自己满满地不悦:“我一个半埋半截的老婆子能拿什么主意?你有想法就直言,别藏着掖着的!”
“母亲,媳妇不会说话,说得不对您别生气……”
康氏在池老夫人面前姿态向来摆得低:“我同您一样,也盼着兴哥儿早早有了儿子,也能抱上孙子,兴哥儿是大哥,下面做弟弟的等等也无妨,可这时间不等人,勇哥儿过了年眼瞅着要二十了,这岁数即便有心晚婚,也拖不了几年的。厚哥儿十六了,也得相看人家了,城里男子十六七成亲的也不再少数……就算咱们自己不急,也架不住外头人家老来打听啊,一个两个的好儿郎都不订亲娶妻,这不是让人说嘴吗?”
“拖来拖去的,万一人家还以为咱家好好的孩子有什么毛病,以后想要说个好的可就难了……”
勇哥儿向来喜欢自作主张,他的婚事自己想拖着就拖着,反正厚哥儿不成!她还打算着早早给宝贝儿子说个好媳妇,早早抱孙子呢!
“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以为我真老糊涂了不成?”
池老夫人不耐,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明白,不就是怕耽搁厚哥儿嘛!
对于池荣厚,老夫人没觉得他会影响到池荣兴,毕竟他年纪要更小些,又是幼子,能耐本事与他两个哥哥差了不少,素又爱舞文弄墨,人也跳脱没个正形,再怎么着。也碍不到嫡长子的事,况且他还一直跟着池荣兴办差,并没有正经挂职当差。
关键是勇哥儿……
那孩子,天天冷着脸不言不语。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听说这半年来在大营里甚是高调,屡屡压着他大哥显摆自己。
“媳妇哪敢呢,我是觉得,兴哥儿的子嗣不能再拖延了,邹氏不成。自有别人能开枝散叶。”
“不行!兴哥儿的头个儿子必须是嫡子!嫡庶有别!”
邹氏不成换别人,别人生的能是嫡子吗?放着正经的嫡长子不要,生什么庶长子,成何体统!
池老夫人蹙眉,别人家她不管,她的兴哥儿可不能这样。
有庶长子也比没有强吧?
康氏暗撇嘴,脸上是感同身受的忧心忡忡:“母亲,兴哥儿是您的宝贝孙子,也是媳妇的长子,难道我能不望着他好?可是。您看,邹氏嫁进来五年了,您的曾嫡孙子半点影儿也没有,勇哥儿的亲事也不好再拖了,有合适的人家订了亲就能成婚,成婚后不能拦着不让小俩口同房生子吧?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做娘的,也不能太偏心!”
所以说,等着兴哥儿生下嫡子才能让下面的弟弟成亲,这种事。她当娘的是不能答应的!
池老夫人品咂着康氏的话意,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因为大哥成婚五年没生嫡子。就不让下面的弟弟成亲,这种事实在是要不得,若那两个孩子知道了,兄弟之间必然生隙,甚至会对父母长辈心有怨忿。
要不,就给兴哥儿纳房贵妾?还是先停了通房丫鬟的药。谁生了儿子抬谁的位份?
池老夫人开始认真考虑康氏的建议。至于孙媳妇邹氏对此举持何态度,愿不愿意,那不是池老夫人需要关注的。
让池荣兴先生下庶长子的想法,康氏寻思了有段日子了,她自觉得以往对邹氏仁至义尽,虽说不上多亲厚,至少待她不薄,即便她头胎生的是个姐儿,然后又几年没动静,做为婆婆,也没怎么为难她。顶多是嘴上说她几次,并没有施加多少压力,也没往儿子房里塞人。
她拿真心待邹氏,没想到小贱妇竟一直惦记着管家的权力,转身借康嬷嬷出的馊主意,竟怂恿着老夫人出面,分走了一部分管家的权力!
生生地打她的脸面!
康氏哪能忍下这口气?拿老夫人压我?你还太嫩了些!
没儿子的女人,就是空中楼阁,再怎么蹦跶得欢,说塌就塌了!
你不仁我不义,康氏转头就给邹氏备了份可怕的大礼,一碗加了料的特制茶水,神不知鬼不觉断了邹氏的生育路,也决定了邹氏彻底悲剧的绝路。
即便是这样,康氏也不想轻易放过邹氏,让她过舒坦了——
邹氏到底年轻气盛,管了家之后,手里有权,又有老夫人的支持,自我感觉良好,尽管她对婆婆康氏还是毕恭毕敬的,但在当家理事中,难免会有不知不觉间下了康氏脸面的情况,比如处罚替换了康氏的人,比如调整了康氏立的规矩等。
她自己不以为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管事,自然喜欢用听自己话的下人,此乃人之常情,当初康氏接手府务时,不也逐步将老夫人的人替换成自己的了吗?
她心目中的理当如此,在康氏眼中,就是赤果果的挑衅,藐视她身为长辈当家夫人的权威,于是邹氏彻底上了黑名单,表面上待邹氏和和气气,内里却已经向她开刀。
邹氏也知道子嗣是自己的硬伤,所以才想在池荣兴不在府里时,能帮着婆婆主持中馈,借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至于她到底是有野心想分权还是纯粹好意想帮康氏的忙,个中内情,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总之,康氏已认定她有罪,并以自己的手段进行了惩处,彻底放弃了这个儿媳妇。
但康氏向来将池府看得重要,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