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在视线所及处洒下层层清辉。
荣娇在小桥边的亭子上看月亮一点点升高,说好要来赏月的三哥却迟迟不见踪影。
已是初秋,山里夜风有着明显的凉意,等待的时间过得最慢,荣娇再好的耐心也消耗得得差不多了:“……去看看,三少爷是不是还在陪夫人?不用惊动人,只看了情况就回来。”
若是三哥与康氏还有得聊,她就不等了,反正月亮随时都能看的,大晚上的吹着小凉风,开始是爽,吹久了还真有点不好受。
荣娇抬手又打了个小小哈欠,坐了一上午的车,下午又游玩赏景,到现在着实有些困乏想睡了,而哈欠向来是连续的,开了头,仿佛浓浓的困意找到了出口,接二连三的接踵而至。
“……姑娘,要不,我们回去吧?”
栾嬷嬷看荣娇困乏的样子,心疼了,不禁也对要赏月的始作甬者有了小小的不满,三少爷也真是的,明知道有夫人在,他未必能有自由,还让姑娘来赏月!来不了,也不早些派人过来说一声,让姑娘在这傻等着!
“嗯,等他们回来。”
荣娇裹紧了披风,颇有些意兴澜珊。
正说着话,就听脚步声响,派去探听情况的下人回来了,道是三少爷屋里没人,应该还是在陪着夫人说话。
荣娇抬头望望已近中天的月亮,起身让人收拾亭子里摆的茶水与果子点心:“……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心底多多少少是有些失落的,清冷的眼神下,原先颇具情致的溶溶月色似乎也清冷萧瑟了几分。
回到客院时,正房里灯光昏昏,透着暖意,隐现人影晃动,荣娇只是扫了一眼,就自觉得转向了亮着灯的厢房。那是她的居所——此时此刻,她这个外人若是闯进正房去,实在是煞风景,破坏了人家的天伦之乐。
忽然就想起了玄朗。若是他在就好了,她原先不明白情动的滋味,不知道想念一个人,原来是甜蜜又快乐的折磨。
自从他表白两人有了婚约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分隔两处。山里的夜晚异常的冷寂,幽瞳中眸光流转,浮起淡淡的水色,心里有些难受。
同一个院落,一边是灯火幽幽天伦之乐,几丈之遥的她,却在灯下行之影单,莫名就觉得委屈与心酸……
嗯,她被玄朗惯坏了,变得娇气又矫情——荣娇心里想着。居然为这点惯常的小事伤感,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荣娇自嘲地轻笑,还好过了明天就回去了,被玄朗宠得一点委屈也受不得,她还是早点回家,回到他身边吧。
夜里山风呼啸,吹得林木发出呜咽的古怪叫声,被子似乎也有些阴寒,荣娇认床,似睡非睡却又在做梦般的迷糊着。顶着发青的眼圈早早醒来。
用完了寺里的早膳,康氏那边忽然闹开了,一阵阵的喧哗伴着杂乱的脚步声,“……大小姐!夫人在您这里吗?”
什么叫夫人在她这里吗?这个时辰。康氏怎么会在她这里?
荣娇怔然,“……不在正房休息吗?”
“没有!”
康氏身边原先服侍的老人都被邹氏换了个七七八八,跟来的仆妇虽是池府经年的嬷嬷,却不是康氏陪嫁的人,满脸慌乱,额头还挂着层细密的汗水:“一早起来就没见到夫人。”
“……会不会早起散步了?三少爷那边找过了没有?”
荣娇提醒着。既然是要上头柱香的,或许康氏为了赶时辰,已经提早去了大殿。
“没去三少爷那里,三少爷不在!”
随行的仆妇抹了抹头上的汗,急切中带着些许的质疑:“夫人昨晚不是与您歇在一处么?”
“嗤!”
荣娇顿觉好笑,若不是当着忐忑不安的下人面前,她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听到这般好笑的话,少不得要笑出声来:“夫人怎么会与我歇在一处?”
康氏有多厌恶她,府里谁不知道?整天丧门星长丧门星短的,将她视为晦气霉气之源,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与她歇在一处?
不担心被她下黑手害死还要担心被沾染了晦气呢!
“夫人昨晚到过您这里……”
仆妇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好笑,不由地声音就弱了几分,小声嗫嚅道:“夫人说找您有事……”
那时夜已经很深了,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很累了,夫人说不用她们跟着,就在隔壁厢房,仆妇们也没在意,就听从她的吩咐。
后来,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人回来了,仆妇们困顿得很,就没在等,各自下去睡了。康氏不是当家夫人了,又被关了大半年,下人们有些势利的小心思也在所难免,表面上恭敬,内里服侍得却不怎么上心。
所以竟没有人知道康氏昨晚是回正房了还是在大小姐这里歇下了,起先她们以为康氏没醒,没进屋察看,等过了时辰点,发现内室没有,就以为是昨晚没回来,直接歇在荣娇这里了。
虽然夫人与大小姐的关系素来不好,没太可能同宿一室,但凡事都有例外,以前谁能想到夫人还会与大小姐一起来上香还愿呢?
“你刚才说,三少爷也不在?”
在荣娇的心里,池荣厚显然比康氏更为重要,心中浮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不会是出了意外了吧?还是康氏让三哥陪着去了哪里?
叫了人进来一问,池荣厚居然也是一夜未归!
原来为表心诚,康氏与池荣厚一起去大殿上了晚香后,在康氏的要求下,池三少在偏殿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