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抚了抚宁小闲秀发,这才对众女道:“我自有计较。你们既然祛了枷锁,那么就化出原形跟上来罢。”敲了敲车厢壁,轻喝道,“走!”
新主人下令,几匹龙马立刻抖擞精神,发出几声酷似龙吟的长啸,紧接着车身一轻,却是已经扶遥而上了!
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这大车飞行起来平稳无比,若是关起门窗,简直就像身处无风的室内,没有半点颠簸。曷比悉族的女妖们纷纷化出原形,乃是身体呈流线型的棕红色鹰鸟,头顶、后颈和颈侧有黑褐色羽纹。隼妖飞行速度极快,比起龙马还要快上三分,能够紧紧跟住赤红马车,然而飞入云端之后身上颜色骤变,居然变作与云团一模一样的灰白色。这是曷比悉族天生的本事,在高空中能够随着环境自由变色,因此行踪非常隐蔽,是天生的探子。
长天关起车门,将她扶坐在榻上,她这才有空仔细打量豪车的内饰。北辰炎的修为不怎样,出手却很奢靡,这车厢四壁都用柔韧的小牛皮包起,倚在上头绝对不会有半点硌着骨头的感觉。车厢分前后两截,后面为主人所用,置两张贵妃软榻,都铺着千金难买的飞驼绒为褥,触手温润柔软。一张雕凤嵌水晶案台,一具镶有猫眼儿绿和红宝石的三足金蟾香壶,两只雕花的黄花梨木小柜,样样精致无比,哪一件拿去人间的大户人家,都可以摆在厅堂上倍儿显面子。
长天打开小柜,从里面取出一架纯金酒樽,两只夜光杯,还有两只食盒。宁小闲对酒没兴趣。伸手揭了盒盖,不禁笑道:“北辰炎人不怎样,却懂得享受。”
两个盒子,一个是华香楼的四色酥糕,为豆沙枣泥小方糕、松子仁薄荷玫瑰糕、芋泥麦芽麻枣,以及这一家的招牌鲜肉酥饼,另一个装的却是焖得酥烂的五香脱骨扒鸡、软糯香嫩的酱驴肉。肥厚甘香的蜜汁火方。还有零零散散几样下酒的点心。
小柜上还有一个暗屉,她指了指:“那里面装了什么?”
长天打开来,不由得笑了笑。随后递给她看。宁小闲只瞥了一眼,脸就红了,赶紧啐道:“拿走!那个死变|态,方才就不该只抽掉他两排牙!”
屉中放着各色奇形怪状的道具和小药丸。居然都是房|事上助兴之用!
她脸色一直不好,此刻突然双颊染晕。长天看得一呆,很想低头亲亲她,却知她不喜,终是抑下这样的冲动。问她可要进食。宁小闲摇了摇头,张口喘了两下,似嫌气闷。小脸突然皱起道:“这香的味道,不对呢。”
丝缕幽香。自三足金蟾香炉口中袅袅升起。它已经燃了多时,只是先前在地面上车门洞开,两人又忙着处理北辰炎,也就忽略了这种香气。
长天嗅了一下,将香炉里的东西灭了:“你可受了影响?”
她脸更红了,咬唇摇了摇头,在软榻上慢慢倚下。
“当真没有?”他不放心,又多问一遍。现在她的身体禁绝外力来访,否则他用神力一探就清晰明了。
她干音有两分愠怒:“北辰炎,留他一命当真有用?”
那香炉中,焚的是媚|香。北辰炎当时正要拿俘虏取乐,以此物助兴而已,倒不是特地点燃了对付他俩。多亏她已有神力在身,若还像在云梦泽那样是凡人,现在不知道要怎样出丑。
方才关起门后,长天迫北辰炎立下了心盟血誓,令他将缚云楼的动态每隔三天用地阴童子报送过来。这位二世祖只要能活命,当然是没口子答应下来,却不晓得心盟血誓的厉害。他若想阴奉阳违,只消心中生出这个念头,誓言的愿力都会让他痛不欲生,只得乖乖从命。
“有用。”长天取了一块提神醒脑的灵香,放入香炉中点燃,“广成宫应战积极,如今已经有五十九个宗派声援,并且有三十三个仙宗派出门下子弟相助。其中门徒超过八万的大型仙宗有四个,都是地方上的霸主。光从敌我双方的人数来看,我方优势不显。这种情况下,缚云楼的态度就很重要,它倒向哪一边,胜利的天秤很可能就往那里倾斜。奉天府和朝云宗还好,隐流却是长途奔袭,本身已经犯了兵家大忌,能少遇一些阻挠自是最好。”这也是方才他一认出北辰炎是缚云楼子弟,第一个念头就是杀掉他的缘故。
不过这一回,北辰炎的窝囊救了自己一命。他要是个性格刚强不屈的,现在已经埋骨在那片不知名的荒山里了。
“并且你不要忘了,缚云楼屹立数千年,交好的门派众多。它的态度,也可能影响它们的决定。”长天强调道,“北辰炎传递的情报,很重要。若是缚云楼要参战,我们提前得知至少能有准备。”
她轻轻叹了口气:“路上得的消息罢?”
她问得没头没尾,长天却明白她的意思,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她从云梦泽负气出走,他在追赶她的路上,讯息就如雪片一般飞过来。之前两人身处小世界,送信的地阴童子无法抵达,战报早就堆积如山。
大战在即,哪怕现在还未赶上隐流,她都察觉到越发浓重的压力。却不知处于权力中心的长天,现在又是何种心境。
这些,他从来也不对人说。
她气恨他的欺骗,却又暗自心疼他所背负的压力,心里一时纷乱,对乙木之力的掌控出了岔子,顿时疼得低低哼了几声,终于还是咬牙忍住。虽然乙木之力存在于她体|内,然而她现在的情况就像站在一头尤其强壮的巨鲨头上,拼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