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则是侧开头面,不敢直视。他们虽然道行远较阴九幽低微,然而在这事件中毫无作为,岂非也是半个帮凶,帮着害死了自己的尊者?
可是面对着这绝世妖人的凶焰,敢去触他霉头的人,先前都已经死在他们面前了。他们又能怎么办呢?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难道跳出来对阴九幽大喊一声:这山我们不守了!
倘是如此,先前十余万广成宫修士的血,不是白流了么?
阴九幽不须神念扩开,就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此刻微微一笑道:“诸位缘何面有戚戚?亏得白尊者舍身为宗,此刻五仙灵阵已然布好,广成宫又可以再多坚持下去。”
靳丝雨瞪着他,红唇几乎快被贝齿咬出血来。
阴九幽紫眸突然一转,盯住了她道:“冰仙子心中,为何犹疑难断?可是有未明之情?”在魂修眼里,这世界完全不同。他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在场的广成宫人对他的滔天恨意。可是靳丝雨的情绪似乎异常复杂,除了刻骨的仇恨之外,她心里似乎还有些难以决断。
这妖人于人心当真极度敏锐,居然被他发现了端倪!对方的目光似是能刺破她的识海,看穿她的心事,靳丝雨想起卞秀的下场,心中一跳,竭力回忆对他的恨意,冷冰冰道:“犹疑什么?横竖这里也用不着我,我先行一步了。”跺了跺脚,即身化风雪,卷上半天走了。
女人的情绪原本就比男人多变,阴九幽更是知道她与萧寄云、风闻伯这对父子的关系纠结,心绪时常不稳。眼下又有五仙灵阵要他主持,当下耸了耸肩,不再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此时风闻伯默念了几句口诀,五色莲下方的黄泉水即泛起涟漪,等它再恢复平静的时候,水面已经变作了五色的水镜。每一幅镜中的景象各不相同。
五仙灵阵共有五关,众人可以通过水镜中的景象。观察阵中的动静。方才池边的风波虽然紧张。却几乎是兔起鹘落,时间异常之短,因此倒没有耽误多少功夫。
……
此刻留在大部队后方拖住联军的广成宫弟子。还有两千人左右,他们还未上山,却引得后面的联军如同扑鹿的猛虎,穷追不舍。
而在青莲重新开放的那一刹那。突有不知哪里来的灰色浓雾翻涌而出,将整座隐仙峰严严实实地包裹于其中。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山中的景象就再也不见,放眼望去,只有雾气滚滚。
朗朗乾坤之下,这雾气来得蹊跷。自有不信邪的妖怪上前去试。结果法器兵刃伸进去,主人就觉手中一轻,惊得拔出来一看:法器刺入了浓雾的部分。已然消失不见!
这时就有人押了几名广成宫的俘虏过来,丢进了雾墙当中。结果人进了一半就惨嚎出声,似是受到这世上最惨烈的酷刑。妖兵将他拉出来,果然看到他右半边身体也平空没了,整齐得像被刀子削过一样,五脏六腑也剩了一半,花花绿绿流得满地都是。
这雾墙,会吃人。
它出现的位置又极突兀,将广成宫留下垫后的弟子都笼罩了一小半进去。联军此刻看到雾墙的威力,就知道那些人必定是化作飞灰了。即使是心性残忍的妖怪们,也都忍不住倒抽口气,暗道这广成宫的掌门也好生无情,对自己的门徒都这般心狠手辣。
妖兵一时束手,急报层层上转,过不多时,赤必虎和幕那即亲自前来。
两人沿着雾墙察看了半圈,发现它居然严丝合缝,不露半点间隙,也自然没有让人通过的空间,不由得皱眉道:“这是什么鬼东西!”眼看都打到隐仙峰了,离最后的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广成宫居然又拿出这古怪的物事来。不过话说回来,它要早祭出这杀器,广成宫先前也不会死伤那许多门下了,可见这东西只能护住隐仙峰。
两位大将都是久经沙场,知道现在大概是迫出了广成宫最后的保命手段,只要再破之,广成宫可入囊中,均是不惊反喜。
这时,长天低沉的声音凭空在众人耳边响起:“这雾墙当中,有天地初开时的一丝浊气,可伤三界众生,你们不可进入。”
赤必虎恭敬道:“请神君赐教:既无法进入,我们如何攻下隐仙峰?”他虽是对着空气说话,却知道声音一定可以传进神君耳中。
果然长天淡淡道:“这天下,哪有不留活路的阵法?你们且再等等,门户自现。”
倘若宁小闲在此处,必会对他所说的道理有更深刻的认识。云梦泽中的五幕天地为什么从来没人走出过?那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将它当作了阵法来破。而依据天道之原则,即使再严苛、再恐怖的阵法,也必然要给阵中人留下一线生机,否则阵法本身即成死阵。这就好比一潭清水,惟有山泉、溪流和地下水的源源渗入,才能令它保持清澈,正是所谓水流不腐。如果将进出水口都堵死了,那么这潭子水很快也就会变质发臭。
众人对他无不信服,果然就放着雾墙不管,先擒拿被它生生挡在外头的广成宫修士。区区不到千人,哪里是大军对手,不到小半刻钟,或者身死,或者被擒,战斗结束。
战场刚刚打扫完毕,灰色的浓雾突然翻滚起来,随后在原来隐仙峰山门的位置内凹进去,现出了藏在里面的一堵大门。
这堵门高十丈,宽六丈,体型再大的妖怪也能轻易通行。它通体如玉,发出淡青色的光芒。门楣上一朵青莲维妙维肖,似是迎风招展。
在联军的屏息以待中,这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