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微一摆手,也不吭声,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势随之而起,压得姬元容俏面发白,硬生生将下面的话给吞了回去。
撼天神君的决定,谁敢干涉?
这片溪滩一下陷入沉静,只有溪水依旧欢快流淌,汨汨作响。
以宁小闲对长天的了解,自己这情郎金口玉言,既然许下过这种承诺,就算那时间早在数万年之前,也决不会失信。但他也是个从来不吃亏也不受胁迫的主儿,这两个小家伙恐怕……
她微微摇头,却不出声打扰长天。这是他的决定,她必须尊重。
这个时候,长天却转头看了她一眼,金眸中闪着幽光。
只一眼,她就明白了他的决定。
果然长天静静望着这两只小鲤妖好一会儿,看得这两人汗湿重衫,浑身气机才突然一敛,冷冷道:“好,你们的要求,我同意。”
他一字一句道:“我会护送你们进入归墟!”
姬元容急道:“神君大人!”再有拦阻的言语也来不及,因为他的每一个字说出来,似乎都在天地间引起了奇异的回响,当真,从此有天地为证,坐实了他的诺言。
撼天神君信义无双,答应下来的事就绝不反悔。
“我昔年昭告天下,并未设定期限,因此这两人既是持有我的向我提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长天望向她,金眸中寒光闪动,“对我而言,进入归墟并非甚难事。姬少宫主,这是要我毁诺么?”
姬元容笼在袖中的玉手握拳,指甲都刺入肉里。然而哪怕她气极怒极,又哪里敢渲泄一字于口?只得咬牙吞声:“元容不敢!可是他们偷走的宝物……”
宁小闲突然道:“姬仙子可有证据?”
姬元容满腔怒气,都被她拦截得一怔:“什么?”
“证据。”宁小闲懒洋洋道,“你说这两个小家伙偷了乐音宫的东西,至少得拿出证据来罢?否则我们怎知你所说的是实话?”
证据放在乐音宫里,她怎知出来逮捕这两个小妖怪,需要还会有人向她讨要甚证据!姬元容冷然道:“证据放在宫中,乃是我宗内的照影壁,怎能随身携带!”
“那即是说,你手里没有。”
姬元容被她一阵抢白,胸口起伏了几下,却只能沉默不言。
乐音宫门下行走南赡部洲,从来备受推崇,更遑论她贵为少宫主,从小到大享受的都是他人恭谨的礼遇。然而整个南赡部洲,敢开罪撼天神君之人寥寥,乐音宫并不包括在其中。这口气,她只能生受了。
势不如人、力不如人的滋味,真是既陌生,又难捱。
两只小妖也知自己不仅性命无虞还攀上了大树,从此可以高枕无忧,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浑身都放松下来。
当下长天在这两人身上各拍一记,封住他们妖力,宁小闲笑道:“还愣着作甚?上车吧。”
两人哪会不愿,均在姬元容恼怒的视线里从容上车,那小女妖还向她挥了挥手,笑得极是得意。
宁小闲才冲着地上被缚的秦塑呶了呶嘴:“这东西怎么办?”
长天淡淡道:“就送与这几位吧。”
众人见他一拂衣袂,竟是准备登车而去的模样,不由得一急,许云仙道:“神君大人,秦副阁主变成的这具魃尸,能引我们找到旱魃。”
“哦?”长天闻言停下,“你们有何打算?”
“它被旱魃转化后派出来,专门击杀修仙者。攫获的精血和魂魄,还要再带回去供奉主人。”许云仙快速道,“将它放了,它就能带我们回去寻到旱魃。”
宁小闲托着香腮道:“前提是它已经完成任务,抽取到精血魂魄了……几位候在这里,原本打的就是这个欲擒故纵的念头罢?”
姬元容等人,均未否认。
宁小闲才接下去问:“那么,几位打算拿什么先喂饱它呢?”她问的虽然是七宗之人,目光却是直视前方的两个小妖,果然见到他二人面上的神情由茫到恍悟,最后又转变为愤怒,望向外面修仙者的目光,也充满了怨毒。
这两人到现在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被当作了喂给魃尸的血食,七宗正要它吃饱喝足才好引路。凭心而论,自己也没对这七宗作出甚令人发指的恶行,也就是骗吃骗喝骗承诺,结果这几家却打算取了他们的性命去,真可谓毒辣已极。
当然,谁也不会在乎两个小妖的想法。长天想了想道:“好,去看看罢。”
前面几人方露出喜色,宁小闲就提醒他们:“好,那么你们谁来喂这魃尸呢?”
众人不由得一怔。
是呵,先前打算喂尸的两个小妖已经被请上了神君的马车,自然不能再动用了。那么,现在又要用谁的血肉魂魄来喂养魃尸,方能完成他们的计划呢?
这等荒郊野地,鬼影都见不着一个的所在,仓促间上哪里再找个野生的妖怪来?为首这几人沉吟了半天,转身看看身后的追随者,终究无法厚着脸皮要别人拿弟子出来送死,所以目光最后转到自己带来的门徒身上。后者大惊,扑通扑通几下都跪到地上,悲声道:“师尊开恩!”
这一次,众人带在身边的都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根骨心性俱佳,只要进入红尘好生历练一番,日后前途无量。都是这样的好苗子,折损了哪个喂魃尸都是可惜之至。然而,这魃尸也得吃饱了才能回去找主人呵。
这里面,一定要找出个牺牲品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家仙宗沉声道:“罢了,我退出,不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