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赡部洲,她身边除了长天以外,就是白龙、七仔、青鸾、涂尽这些大妖怪,那时还未觉得有甚特别之处,可是来到这里,却现自己居然再也不能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了。
人类的眼界、见识、追求,凡人的喜悦、痛苦、惊惶和悲伤,在她眼中看来就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再也看不真切。走在一旁的罗欣榆是她多年同窗,八年未见,居然也提不起聊天的兴致,因为生命最初的十六年活得如同山涧泉水,清浅得一眼可以见底,单纯得没有一点儿杂质。
面对罗欣榆,她居然无话可说。
身边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她却再也不能融入这个群体当中了。
自然对于这种情况,长天是早有预见的,这也是他赞同她返回地球的原因。
走上这一遭儿,她也就死心了吧。
从她踏入仙途那一步开始,她就注定了,再不能泯然众人矣。她想起自己曾经问过长天,在他眼里,凡人是何模样?
当时他们正漫步在得愿山庄的湖畔,他顺手指了指水里游弋的锦鲤:“与此无异。”
何解?
“短命、愚弱、贪食,不知死期何至。”
宁小闲一时语塞,有心反驳却不知从何开始。这个男人度过了悠久的年岁,把华夏文明史延展个几倍出来,都没他活过的年头长。对世俗而言,他是真正的神,从他自己的角度出,他的确有权这样言。
她这里心绪翻飞,不意长天突然停住脚步,举目四望:“不对劲。”
天地之间,似有异样出现,宁小闲也感觉到了。虽不能明显说出那是什么,然而她和长天同样受到气机牵引,知道这个附近恐有大事生。
果然仅仅过了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地面突然颤抖起来。
这种左右抖动很轻微,最多也就相当于sān_jí地震,神经大条一点的人说不定根本无感,却透出一股子不祥之兆。
长天忽然道:“看天上。”
几人齐齐抬头,险些惊呼出声:
雨带才刚刚过去不久,所以肇东县这一日是多云天气,天上堆积的云团洁。然而现在若是举头望天,当会现无穷无尽的云朵飞快地掠过天幕,每一道在天空的时间都不足半秒,随即离开了天穹的范围,仿佛被按了快进键。
常人或许无法感知,可是宁小闲和长天这样的修仙者,对天地气机极度敏感,这时就察觉到脚下地面其实正在飞移动,只不过这和地球人类已知的移动方式截然不同,反倒更像是瞬移?
正思忖间,异动停止了。
地面安静下来,重新变得坚实。可是天空看上去万里无云,只有炎日高悬苍穹。
宁小闲直视着它,喃喃道:“太阳的位置也变了。”
遇到罗欣榆时,已经临近正午了,太阳的位置正在天顶可是现在,它在天顶偏东的位置!
如果他们不是遭遇了传说中的时光倒流,那就很可能是
她转头,果然望见了长天眼里闪动的金光,那里有她熟悉的兴趣盎然。
对他来说,这趟跨时空之旅终于不无聊了。
紧接着,四周的人群起了骚动:
“手机怎么没讯号了?重要电话才打了一半。”
“怎么突然断网了,我用的是数据哦。”
“阳光怎么突然这么刺眼?”
“咦,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天气突然变热了?”
“啊,风里的砂子进眼睛了。”
拂面的风,不再带有惯常的湿润和寒意,反倒是干燥、炎热、挟带着粗大的沙砾砸在人脸上,好不难受。
罗欣榆小声道:“出了什么事?这紫外线强度直迫盛夏了。”大过年的,她外头罩着一件羽绒服,底下是打底裤,可是就在街上站了这么两分钟的功夫,竟然感觉越来越热,鼻尖冒汗,后背微潮。
这时旁边的居民楼也传来了喧哗,声浪越来越大:
“怎么没水了,洗菜才洗到一半,哎你打个电话去水务问下。”她老公闷闷地回了句:“固定电话都打不出去。”
“停电了,饭才做到一半就停电了!没接到通知说今天会停电嘛!”
站在街心举目四望,所有店铺灯火全灭。最糟糕的是,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都熄灭了,就在这么短短的两分钟内,三、四辆汽车连环相撞,车辆喇叭声、警报声响作一处。
水、电、天然气、无线网络,一下子全部中断。并且从人群的反应来看,这可不是局部问题。
宁小闲神念扩展出去,下一瞬即睁大了杏眸,向着罗欣榆苦笑一声:“你说对了,这里就是盛夏。”玄门这是要搞事啊,她叹了口气,知道这趟地球度假之旅算是彻底告别了轻松愉快,“这里永远都是盛夏。”
她运起神力,就能听到来自远处的惊呼和尖叫声。
这时从县内开往省道的车辆全部停下,因为,前方没路了。
一出了县城,笔直而宽整的道路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莽莽黄沙、风卷尘生。
好好一处山青水秀的山野风光,突然变作了黄沙漫天的景象。并且这里沙丘连绵起伏,仿若小山,除非开的越野车,否则一般的小车走上两步就要抛锚了。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先是一阵茫然,紧随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惧:“我们在哪,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时如果有人从高空俯瞰下来,包管要大惊失色:
整个肇东县都被“搬”到了茫茫大漠之中,如同海上孤岛,所不同的是周围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