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战功赫赫,部落将他的人像刻在部落的石殿中以彰其荣光。
只有最伟大的勇士能被录刻在石殿中,不过当地人绘画雕塑水平真是不怎么样,人脸都刻不清,所以里面的六个人像,身份一概以臂上的刺青区分。
那时候,拿婴儿进供的陋规仍在,并且从前也有勇士挑战过食婴恶兽,却从来没人活着回来,恶兽依旧吃人。
密德拉汗不能再坐视部落的母亲们承受丧子之痛,决心一试,于是抓起自己的武器进山了。
果不其然,他这一走也再也没有回来,从此变作石殿里消失的勇士之一。
对部落成员来说,他是死在了恶兽嘴里,然而事实上呢?
真相却是另一副模样:
密德拉汗找到了恶兽,并且经过艰难而危险的搏斗,终于将它一矛穿心。可是恶兽居然在垂死时变作了一个男子,同时兽身上有黑烟袅袅飘出,附到了密德拉汗的身上!
那个男子手臂上,也有一个令他眼熟的刺青。密德拉汗一下子想起了石殿当中收录的另一位勇士。这时他感知身体起了变化,低头一看,身形变得臃肿,体表覆盖短毛
他竟然变成了食婴恶兽!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也多出一条记忆:原来数百年前恶兽与部落祖先签定的协议还有这么一条如果人类忘恩负义,杀掉了部落的守护神,那么作为惩罚,凶手就会继承恶兽的身体和生命,以及强大无比的力量。可是作为协议的条件之一,要维持这样的力量就必须每半年吞吃一个部落婴儿。
“真正的恶兽其实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死去,其后就是一代又一代勇士杀掉恶兽,然后被诅咒变作自己最痛恨的东西。”广德真君低声道,“吃掉族人的婴儿,那么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真正的恶兽有什么区别?可是不吃婴儿,就虚弱得再也无法守护自己的部落,会有更多人死去。每一代勇士都面临这样的抉择,而我终于知道他们所出的选择是什么,却已经打破了这个循环。”
那一丝诅咒之力攀不到广德真君身上,诅咒也因此破除,可悲的因果循环断开了链条。部落从此再也不必进奉婴儿了,可是它再也得不到恶兽的庇护,从此以后会有多少家庭失去亲人,多少母亲失去儿女,多少妻子失去丈夫?
“后来呢?”
“后来我只得离开。”广德真君徐徐道,“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完成少年心愿是对是错,是为善还是助恶”
宁小闲默然,却听广德真君语音上挑:
“不知神君高见?”
宁小闲黛眉一挑:长天回来了?
果然廊桥外有人回了一句:“这有何难?”
声音满是磁性,然而清疏冷漠如天上明月光。
随后这人绕过花树假山的掩映朝这里走来,蓝袍白禙的身形英伟,似乎塌下来都能由他顶着。
宁小闲见着他,眼就亮了,快步迎上前去:“回来啦?”
她展颜一笑,昏暗的小园一下子明媚起来。
能让她这般笑靥以对的,当然只有长天。
“稍安。”他读懂她眼中含义,伸手环着她的肩轻拍两下,广德真君已经追问他:“神君,何解?”
这老头子别有一番执拗,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很简单。如果恶兽不死,你们””长天指了指广德真君,“到现在也仍在丛林中挣扎求生,哪来什么划破虚空的大神?”
在场两人都听得明白,倘若那个部落不从恶兽保护中走出来,直面丛林中的一切险恶,那么安享的就是永远的安逸,也即是永远的平庸。南赡部洲上的蛮族和人类也是如此,倘若不与严苛的自然相斗、与大妖相斗,又怎么能开辟出属于自己的登天之路?
对于这件事后果的思考,广德真君考虑的是当下,而长天着眼于遥远的将来。
广德真君点了点头,认真道:“说得好。”
宁小闲似笑非笑:“天道也是这样想的罢?”以天地为盅,万物为蛊置于其中,优胜劣汰,岂非就是自然法则?失去了恶兽的部落若是顶不住外界的强大压力,自然也就无声无息地消亡。就如同那世界里的许许多多人类聚落一样。
能生存下来的,毕竟都是少数。
这就是从人的视角,以及从天道的视角看问题所产生的不同。
长天在她额头上打了个爆栗:“天道非人,只做、不想。”
宁小闲撇了撇嘴:“你倒是越来越像天道了。”长天的性格原本就清冷,除了与她一起,平素都显得不近人情。
“咦,最先说到哪了?人老话多记性差。”广德拍了拍脑袋,对宁小闲道,“你修行到我们这个地步就明白了,哪怕走遍三千世界,最后还是要溯本寻源,从哪里来就得回哪里去,不然百尺竿头再难寸进。”他顿了一顿,“否则,你以为这许多神境明明有了破开虚空的能力,为何仍旧留在南赡部洲?神君以为如何?”
“是这个道理。”长天点头,顺势转了话题,“有劳了,如今的战盟正处在风头浪尖。”
修仙者和蛮族,两边神境实力相差无几,可是南赡部洲仙宗参差不齐,整体实力比敌方低了不止一个档次。因此在顶阶战力相仿佛的前提下,中高端大能的数量往往成为左右战局的最重要因素。这也是目前战盟直面的最尖锐矛盾,连隐流、朝云宗和奉天府都有些疲于应付。好笑的是,众多仙宗虽然知道最主要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然而自己无力解决,必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