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熟练地将眼前女子的秀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心里暗自嘀咕,这种发髻虽然好看,但一般只有未出室的少女才敢梳起,这位仙姑也是么?
汨罗前来拜访的时候,就被告之宁小闲正在梳妆。他在厅中喝了一会儿茶,才等到她款款而出。
他的目光在两个侍女身上一扫。这两人不愧是王府里教好的,马上知机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留下密谈的空间。
喂喂,这不是喧宾夺主么,你们两个就这样退出去了?宁小闲瞪了瞪眼,意识到对这两个侍女来说,能进到这里的大概全是客人。
眼前的汨罗眉眼间都是笑意,哪有半点身为一宗之主的威严?看他笑得这样欢,在大雪山分别时流露出的那一点点萧索,难道是她眼花了?
她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你有事要找我,我这不见完皇甫嵩云就来了么?”
她奇道:“我何曾有事找你了?”
“你眼中满满都是疑问。”他舒舒服服地坐在硬木榻上,往后一倚,闭眼的刹那,有一点儿原本被掩饰得很好的疲惫逸出,“想知道什么,问吧。” 她的确有一大堆疑问等着解答,问这个情报头子再合适不过了。
她想了想,才问道:“镜海王到底是什么来路?方才拜会时,发现他果真只是凡人。”她的潜台词,他一定听得懂。
“镜海王府以凡人之身统治三十一大州,是南赡部洲上一个特例。皇甫家族起于微末。大概于三百年开始崛起,一步一步扩到了今日这般规模。”
三百年,放在华夏足够一个王朝历经兴衰轮回了。但在这里,三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就是她面前坐着的这只大妖,年纪也不止三百岁了。
她的眼神满是疑问,汨罗见状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这到现在也仍然是个谜,同样没有准确答案。镜海王府历代掌权人都是凡人,却有越来越多修仙者甘愿为他们所用,这个家庭经营的产业也蒸蒸日上,几乎做什么买卖都赚钱,从海运、陆商、钱庄、酒楼。几乎没有一项不营利。只用了一百年,皇甫家族积敛的财富就达到极惊人的数字,一跃成为镜海之畔最有钱的人类家族。我说的是人类家族,而非凡人家族。包括当时镜海沿岸的任意一个仙派妖宗,财运也没能旺盛到这个地步。” 她突然想起了此刻被丢在神魔狱当中放杂物的聚宝盆。这海碗大小正合适,所以被她放在小木屋里用来盛放沐浴露了……
当年。皇甫家族是不是利用了聚宝盆,从而催生了无数奇珍异宝,才完成了发家致富的第一步?单单和灵隐宗的一次交易,就交出去将近一百斤贵重金属,这得用多少人命来填?那一百年间,他们做过了多少笔这样的交易?以聚宝盆贪婪的胃口来说,又要吞掉多少凡人的精血,才能生产出那么多可供交易的宝贝?
她只能低低喟叹,为了这尘封在历史真相中的残忍。资本的原始积累。向来是血腥而暴力的,不单是皇甫家族。任何一个家族和王朝的崛起,都逃不脱这样的怪圈。
她更好奇的是:“皇甫家族富有四海。就没惹人眼红?”
“有,怎么没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汨罗闭目养神,一边道,“在修仙者眼里,这只羊卖力吃草,将自己养得这样肥,岂非就是等着他们来宰?一开始他们只是派出了使者到皇甫家族,要求他们归顺并定期缴纳仙银,以供养仙门。按常理想来,凡人对于修仙者向来有求必应,这几个仙派甚至都想好皇甫家族的家产要怎么花了,毕竟这个家族实在太有钱。”
“哪知皇甫家族不为所动,竟将使者一刀砍了脑袋。这几个仙派顿时大怒,派出门中弟子,打算将这不听话的凡人家族打到服气为止。”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
她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道:“结果呢?”
“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反而是这几个仙派。”
宁小闲一呆,奇道:“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别说你我了,这一场纠葛惊动了当时大陆上的知名仙宗。各大势力头一次将目光投向了镜湖之畔,这才发现皇甫家族的异常之处。”汨罗伸手抚了抚额,“据一个旁观的仙派记载,皇甫家族采取了守势,就缩在家族的发源地不出,待着这几个宗派上门来攻。可是最诡异之处也在这里,无论这几个对头仙宗派出多少人进入皇甫家的祖地,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她难以置信道:“怎会如此?皇甫家里就算藏着大能,仙派难道拿他们那一大片祖宗基业无计可施?催动真火一把就连人带房子都烧成了灰啊,或者移动地表、聚土破岩,都是对付凡人的好办法。”
汨罗笑道:“你说的这些,当时的仙宗都试过了,无一成功。什么神通使到了那里,也都像泥牛入海,再没半点动静。偏偏整个皇甫家族就像缩入壳里的乌龟,让外头的仙宗无处下嘴。他们也不笨,相信这个凡人家族不可能龟缩在祖地里面一辈子,所以派人将这里团团围住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的事更蹊跷了。祖地当中一直静悄悄地,这样差不多过了两个月左右,各家仙派也松懈下来,只派人在那里驻守,其他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仙门里。毕竟修仙者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持之以恒的修行。此时就有怪事发生了,仙派当中居然接二连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