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一时,彼一时也。剑阵已破、神剑既出,她已经不需要洗剑阁的投诚。
鼎中已无光芒,她的控影之术在光线微弱之处再也无法生效,于是和汨罗齐齐退了出来。临离去前看到徐远志面上失魂落魄,再没有半点斗志。
宁小闲知道,这个仙派的历史将就此终结。
身畔,妖兵如潮水般涌了进去,被围在中间的那百余个身影看起来尤显单薄,似乎转眼间就要被淹没了去。
两人埋头走了好一会儿,她回首望了汨罗一眼,才发现他两手空空,鞠忧剑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收了起来。她长长吐了一口气道:“恭喜。”
汨罗凤目含睇,笑道:“我也该恭喜你才是,拿下洗剑阁,隐流声望更隆,谁还敢来寻你晦气?”
宁小闲却不吃他马屁,低低哼了一声道:“鞠忧再好,不过是一柄神剑。奉天府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你非得眼巴巴地赶在渡劫前来灭派取剑?”
这一刻,她明眸中彗光流转,犹胜天上星辰。汨罗只看一眼,就明白她又看破了自己的算盘,摸了摸鼻子道:“这是祖传下来的宝物,不取回去怎成?”
她淡淡地“唔”了一声,举步迈向前去,不置可否。汨罗知她恼怒,赶紧追了上去,轻咳道:“好吧,好吧,我说实话。我天狐一族中天资最优的前辈,就殒落在上古之战中,他的随身佩剑即是这柄鞠忧剑。临兵解之前,他用秘法将最后的遗言传回了族中,我们才知道他当时自知必死。所以将内丹融成了狐元,灌注到爱剑当中,只有纯正的天狐血脉才能使鞠忧认主,从而继承他一身的道行和秘法。”
“洗剑阁机缘凑巧之下得了神剑,这么多年来也只是用秘术将它镇压住了。却不能使它屈服认主,我们又在那两头喂剑的小妖血液当中加入了我的精血,鞠忧自然能辨认出我的血气,挣扎得更厉害,所以那姓齐的老头子要操纵剑阵极度费力。”
“这个秘密代代相传,只有奉天府的历代府主知道。我家那冷血的老头子。也是临死前才告诉我的,只不过要拿到鞠忧剑,就要先破了洗剑阁的都天大衍剑阵,太费力气。对我来说,若非天雷大劫在前。也想不起来要取这神剑了。”
果然又被这臭狐狸摆了一道!她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汨罗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凑过来笑道:“横竖鞠忧剑也是要落在我手里的,你怎这般生气?莫非想看我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方才开心?”
宁小闲从牙缝里一字一字挤出来道:“是极,你这种妖孽就该被天打五雷轰才是!”
汨罗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他得回神剑,又继承了天狐族先辈的妖元,眼看渡劫成功的希望大增。正是春风最得意之时,这笑声就充满了无尽的恣意、无尽的欢欣、无尽的放松!
只是他生得俊美,笑起来也是音质琅琅。饶富磁性。宁小闲从未听他这般笑过,正想挖苦两句,身后突然耀出一片炙目的白光,随后是剧烈的爆炸声:“轰”
两人即使隔了近百丈(三百米)远,仍是感觉到爆炸的威力将地面轰得一颤,随之冲来的气浪掀起了衣角、凌乱了刘海。连两人的神魂都感到些飘摇不定。
看这威力“徐远志自爆了元神?”
她不需抬眼,就猜到剑心大阵必然已被破去。先前洗剑阁众门徒还能顽强抵抗。所凭仗的除了养剑楼的地形之外,还有援军即将抵达。洗剑阁日后还能重振威风的希望。如今连仙派留下的后手小醮剑阵也被破去,镇派神剑还被奉天府当面夺走了一把,这般沉重的打击,立刻将许多人心中的希望直接按熄。
人心变了,剑心大阵再运行,也远没有之前高效了,自然被妖兵抓住机会,一攻而破。
人若没了希望,那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徐远志也一样。他虽然也到了大乘后期修为,毕竟不是真仙、神境,不可能挥挥手从这千军万马中逃走;然而就算他能全身而退又如何?当眼前的弟子已经死绝,他却要形单影只地面对数万妖兵的时候,那样如潮水一般的敌人斩不尽、杀不绝,令人看不到半点希望,并且不要忘了,洗剑阁的守派大阵是在他手中被破的,而传承了数万年的镇派神剑,更是在他手里被抢走,这教他如何还有颜面活下去,如何不想以死谢罪?
多亏徐远志的元神在养剑楼之内自爆,造成的伤害有九成都被养剑楼抵消了去。它本身是件法器,连隐流禽妖们联手施为都没将它完全打破。这一下从内部引发的剧烈爆炸,养剑楼也被震得摇摇欲坠,却到底还是没有倒塌下来。
当宁小闲和汨罗走回养剑楼时,妖兵已在着手清理战场了。小楼内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以洗剑阁弟子居多,妖兵们死伤百余人,都是徐远志自爆元神之故。
一片血肉模糊之中,那只青铜大鼎仍然矗立于小楼中央,浑身青光奕奕,不沾染半丝血迹,显然也是一件宝物。汨罗望着青铜大鼎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除了这姓齐的老头子,小醮剑阵的口诀还有何人知晓?”
那方才挥剑斩下齐师叔祖脑袋的刘禹洲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恭声答道:“这口诀虽然只有齐老头子一人记诵,但还另有一份记在玉简中,留于这座养剑楼内,以防守剑人意外身亡,口诀就此失传。”他口鼻流血,面色苍白,很有几分狼狈,却张开手,掌心果然躺着一枚青色玉简!
宁小闲对这人的评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