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涂尽后边儿的公孙展却差点儿鼓起掌来,暗想她真是深谙“拖”字诀的精髓啊。
宁小闲却咬了咬牙,继续游说道:“横竖我们也跑不脱,你怕什么!”
大概是被这个“怕”字所激,林中人沉默了几息,终于出声了:“都过来!”声音尖锐,像锯子锯木头,听得人耳膜隐隐发疼。
宁小闲正要上前,长天却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这才迈步走去。
路过黄萱身边时,宁小闲低声急促道:“想活命就跟我来。”
这姑娘呜咽了两声,脑海中虽然一团乱麻,终于还是求生的念头占了上风,只好将沉夏的尸首放到地面上,替他将衣裳整理了,又哭了两声。
“……”宁小闲只觉得脑仁儿疼得厉害,“快来!”被她一催,黄萱才站起来,跟进了林中。
这厢涂尽也从呆滞中恢复过来,在公孙展担忧的目光中转了转脖子,也往密林深处走去。后者一喜,赶紧跟上。
这一处林子位于缓坡之下,看着面积不大,走进去才知道幽深,也难怪对方挑选了这里当藏身之处。有三个模糊的影子伫在这里,几乎和环境融为了一体,从林外根本无法察觉,就算有人凝视进来,望见这三个影子也若自水面往下视物,有折射之感,再一细看,却又什么也没有了。
“水障术。”长天轻声道。这是蛮人惯用的掩形术法,与许多妖族天生的幻术相类,在水汽充沛之处可以使用,灵草园四面环海,在这里施展不成问题。
眼见凡人走了进来。三个影子居中那个往前踏出一步,即露出本来面目,然后道:“凡人,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蛮人长着一副雷公脸,尖嘴猴腮,两颊无肉,身材又很瘦小。几乎和宁小闲一样高。若放在人类当中来看是相当猥琐的形貌。然而他双目中神采赫赫,立在原地就像锥子直刺入大地,给人难以撼动之感。修为竟然比她见过的任何蛮人都要高得多。兼之这人说话咬字清晰,虽然声线很尖,却也是抑扬顿挫,显然平时发号施令惯了。是身居高位之人。
这时,她耳边却传来涂尽的声音。他只说了三个字:
“伽毗罗!”
听闻这个名字。众人瞳孔俱是骤然一缩。一个时辰之前,他们才往离原部落大普司伽毗罗身上栽赃嫁祸,以取信玄武。哪知道回头就被他们给撞见了本尊,还是在这防守空虚、求援无门的灵草园中!
谁都只得在心里苦笑:真是皂滑弄人啊。
这时。宁小闲就庆幸自己方才的决断准确无比,否则自己这一行人此刻已走在黄泉路上了。
到了此刻,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偷袭玄武的不是离原部落的首领波旬。反而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位大普司!其实想一想也就能理解了,波旬统领数万蛮人、数十万凡人。地位何等尊祟?换句话说,他的身份何等重要,怎可能亲身犯险杀到玄武的老巢来?
就拿华夏古代的皇帝来说,那都是深居在皇都皇城里,被众星捧月一样保护起来的boss。但凡有哪个脑壳一抽,想要御驾亲征的,大臣们都是死谏阻拦啊。
为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像她家长天这样喜欢到处乱跑的boss真是很少见。
越是庞大的部落,越承受不起大首领意外死亡的风险。至于赤炼,说到底还是件法器,交给心腹完成这致命一击也就可以了。
不过这三字原本就是音译过来的,哪怕用南赡部洲的语言来念,也和蛮语的发音近似。伽毗罗斜睨了涂尽一眼,森然道:“你认得我?嗯,方才我这手下一记噬魂击,居然没奈何了你。”说罢返身瞪了身后左边那个影子,随后涂尽就感受到一记怨毒的眼神投射在自己身上。
涂尽的麒兽之身现在也变作了*凡胎,若是如同乌芒一样的物理攻击,他的确要受重创。哪知道天下有这般巧事,伽毗罗这手下恰好擅于神魂攻击,撩出去的噬魂击原是要直接抹除了涂尽的三魂七魂,再去对付他身后的公孙展,想来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哪知道到涂尽这一道关卡就被拦了下来,反倒被他当作了补品。
伽毗罗这时低声道:“去将尸首处理了。”密林外头躺着两具尸体,里头还有一具,巡逻的妖怪不过来查探一番才怪。他身后心腹应了一声,大步出林,将沉夏、獾妖和喀赤哈的尸体均提起来,走到悬崖边缘,往下看了一眼,随后将尸首抛了下去。
这里离海面足足有数十丈高,两人被抛下去,不久即化为黑点,被泛着泡沫的海水一卷,顿时消失不见。
灵草园方才经过一场混战,有不少尸首也被抛入了海里,现在再多两具也不会惹人注目。
黄萱从这名亲信抓起沉夏的尸首起,即想扑上来阻止,被宁小闲紧紧拽住了,厉声道:“你要给他殉葬么?”这等生死攸关之时哪有空再管她,干脆一记手刀劈在她脖子根上,直接将她击晕过去,随后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听闻大普司最重信守诺,我们先得向您要个活命的保证才好。”
伽毗罗微微一怔。他活了数百岁,部落里驭使的凡人哪个见到他不是敬若天神,任他杀剐?敢这样和天神讨价还价的凡人,当真是第一次看到。不过他从未有妥协的习惯,眼中凶光一闪,正想杀个人给这小姑娘瞧瞧厉害,哪知她又抢先一步道:“您要是伤了我们当中任何一个,我就不敢保证说出来的法子有用了。”
“小姑娘,我有一百种方法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