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只觉极致的疲惫,莫非就要这样沉沉的睡去?
“别忘了你是deicide…”
又是这样的声音,又是deicide…
沉重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似乎是一种警告。
deicide?弑神者!大脑似乎突然间得到了什么警示,梦境中他开始挣扎起来,周身全是束缚,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包在茧里的俘虏,压抑,难受,不甘,各种情绪慢慢的充斥着他的内心。
无欢的额头上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汗水,纵使在一片黑暗中,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的可怕,似是一张白纸,原本红润的唇也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病态。
“滴答,滴答——”
一道水流顺着沟壑纵横的石壁划过,似是缠缠绕绕一般勾勒着钟乳石的轮廓,凝聚峰尖,形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优雅滴落。
洞内幽光浮沉,烛光闪烁,折射在水滴之上,似是一小簇跳跃的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绚烂的弧线,旋即落入洞内那一汪冰冷的潭中。
一声脆响,轻浅入耳,潭中白石圆坐之上,静身盘腿而坐的人似乎受到了惊扰一般,他清雅的眉微微皱起,淡淡的看着水面上的涟漪四散而去。
慢慢的,潭面归于一片沉寂,静水无波,从漆黑潭底映衬出来的画面却愈加的清晰。
那个穿着白衬衣的孩子,俨然是他少年的模样。
“无欢…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从今以后有我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耳边,当初与林素初始时的话语再次响起…
只是转瞬,画面急变。
一根根导管在他的身上交叉缠绕,一个个医疗仪器发出刺耳的响声,恍恍惚惚中,无欢只看到他周围是一片无尽的苍白。
“他是最适合的实验人选。”
“弑神者在他的身上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
“凭什么!爸,凭什么,凭什么…”
似是对父亲的质问,又似是对命运的不甘,画面中,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抗着那一根根的导管,那似是浸着寒意的剑刃一刻不停的砍向那虚无之中的敌人,小脸上泪迹未干,紧接着又有更多的泪水涌出,一时间,覆住了那苍白的脸庞。
潭水波动,明明灭灭。
他无声的笑了,潭面上的影像也瞬间消失。
凭什么?
就凭你是池傲,你是无欢。
不甘吗?
又能怎样?
一切,皆是命吧。
只是,他不舍林素。
其实,在被冲到岛上后,无欢比林素醒来的更早,当他正为火灾幸存而感到无尽的欢喜时,却没有想到,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因为爆炸与火灾的冲击,虽然他被林素的玉骨手链所保护,自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他体内那个所寄存的家伙,却因为着剧烈的冲击而彻底苏醒,而且已经快到了一种他无法控制的地步。
无欢不确定自己的意识还能由自己掌控多久,所以他再确定林素和杜熙郎都安好,自己的意识还清晰的情况下,选择了离开。
不然,他怕自己会伤害他们。
彼时,无欢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山洞,或许只有这样黑暗的地方,才更加适合他栖身吧。
无欢有些自嘲的笑了。
因为此时,他的身体不独属于他自己,也属于那个叫“弑神者”的家伙。
弑神者…
那该怎么去形容?
无欢第一次见到那东西依旧是在一片黑暗中,当时正是他受伤之后,身体最虚弱的时刻。
虚汗淋漓,心神不宁,他第一次有那么的感觉。
就在那时,一缕缕绿色的墨迹便悄然氤氲开,聚成了他自己的模样。
不,那并不是他。
那是个脸色无尽苍白的绿色影子,冷峻目光似是雪峰千年不化的寒冰,直直盯着他。
弑神者!他大声疾呼,扬手拔出了随身的配枪。微颤的枪口怒吼着,子弹已经发出。
是了,这便是池向天心心念念想要研究成功的东西,世界最不可能存在的复制品,另一个自己。
恍惚间看到影子笑了笑,沉入刺骨的水中。
“弑神者,乱我心智。”
无欢揉了揉胀痛的双眼,体内传来一种怆然的无力感,而也是这一瞬,突然感觉脖颈上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风。
来不及多想,无欢用力拍了一下冰凉的石面,身体凌空前跃,瞬间拉开了距离。
衣袍翻飞间,他蹙着眉回望,刚刚坐过的石头上,墨绿色的气息渐渐聚出与自己相仿的身影。
那人的身体近乎透明,虚撑着额头,勾唇朝他轻笑:“是你自己乱了吧。”
“又是你。”
无欢不动声色按上身上的手枪。
“怎么能叫又?我已经三天没来看你了,而且我知道你早就不想继续这样无力的过下去了,那些与你为敌的人,你就应该一下子解决,而不是费尽心思的调查。”
“一派胡言,我调查的不过是他们的背景。”无欢的脸上露出少有的一抹厉色。
“你想不想要更强大的力量,想不想长生不老…”
似是一声声的蛊惑,那人的声音带着回响,落入无欢的耳中,缓缓萦绕。
无欢抽出了随身的手枪,遥遥指向人的头颅,沉声道,“马上,消失。”
人影随意摊了摊手,果真听话地散去了身形。
但却在下一刻突然出现在无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