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人来。他安排的人有任务在身,赶不及。”
颜舜华将蒜头扔进已经滚烫的热油里,紧接着将篮子里早已经洗净的青菜倒进去,拿起木铲就开始炒菜。
颜柳氏塞了一把麦秆到炉灶口,神色不悦,“连你的及笄礼都不重视,他还想娶你?”
颜舜华撒了一小勺盐,再次挥舞着木铲翻动了几次半生不熟的青菜,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往锅里加了半碗清水,盖上锅盖。
“娘,你这是不高兴?他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就算来了,他也不方便出席吧?”
“他想要光明正大地娶你,光明正大地在一旁观礼也是可以的。就算自己来不了,明知道你生辰在哪一日,也该事先派了可靠的人来送礼才对。
一个男人不会花言巧语哄人开心,没有太大关系,他可以嘴巴笨一点,但却不能够在行动上不重视你的感受,不体贴你的心情。别说还是这种完全就是无视的行为了,这样的男子,你确定想要嫁给他?”
颜柳氏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往灶膛里捅了捅,将火调整得更旺一些,两道秀气的眉毛在火光的映衬下居然显得有些冷硬。
颜舜华注意到了她有别于往常的神情,不由得愣住了,下意识地道,“您不用担心。”
“娘怎么能够不担心?你这孩子,从小就胆小心软。后来长大一些,终于也学会强硬了一点,没有像娘和你大姐那样,连大声说话都不会。娘以为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可你又三不五时地就会有意外发生,总让我提心吊胆的。
好不容易身体都好了,也从你姨母家回来,娘以为你终于可以安定下来好好地在我们身边过日子,谁料到你又告诉我们说要嫁到远的不能再远的地方去。”
说到这里,颜柳氏突然就红了眼眶。
颜舜华赶紧走过去抱了抱她。低声安慰她。
“娘,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您和爹以后想我和二姐的话,大可以到京城去看我们,要是不放心。大可以在京城或者郊外你们喜欢的地方定居下来。怎么突然又伤心起来了?”
“等你也做人娘了,自然知道娘为什么会这样了。”
颜柳氏抽出帕子抹了抹眼睛,提醒她赶紧去铲菜,免得烧焦了。
“我曾经听人说过这样的话。说为人父母就是这般的,在孩子小时含辛茹苦地守着看着。待他们长大了,心里再难过,也要笑着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只剩下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到的时刻来临。”
颜舜华一边起锅,将青菜盛到一旁洗干净的碟子里,然后开始放油煎鱼。
“不过我不会走远的,娘,你放心好了。虽然京城看着离我们家很远,但是你也说了。沈靖渊可不是普通人。我们即便不能够时时刻刻在一起,肯定会在你和爹想要看见我的时候,就会让你看见我的。不要担心了。”
“娘怎么能够不担心?他再有能力,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对你并不了解的人报以多大的希望,否则只会期盼越高摔得越惨。
你没有经历过世家豪门的生活,不管多么聪明伶俐,也是要付出许多的心力,花费许多年,才有可能真正地对那种从未曾见识过的生活游刃有余的。
如今你觉得自己和他有默契,所以认为他是你的选择范围内的最佳人选。但是你扪心自问,你了解他从小到大的所有成长经历吗?
他的日常是怎么样的?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可以开玩笑的事情有哪些?绝对不可以开玩笑的地方又在哪里?他为人处世的上限与底限,又有多高,有多低?
一对男女要真正地拥有平和美满的婚姻生活。真的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么简单的。
这其中涉及了方方面面的细节,但凡有哪一方面两人不合拍,就会在触及那一个方面时难以适应对方的要求,然后不由自主地对彼此的表现都不满意,甚至产生埋怨。即便是小问题,天长日久的。也会慢慢地积少成多,最后成为大问题。
直至爆发的那一日,你们才会发现,原本都知道婚姻存在这不少的问题,却都以为那些都是小问题而已。
如今这般地难以容忍,无法忽视,茫然间将旧事一一道来,却再也没有办法找到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了。或者终于找到那个问题,却都没有力气为了在一起好好地过生活,而花费无数的时间与心力去解决它。
到那一步田地,恐怕你们的生活会变成一潭死水,再也无法感受到从前的那些美好和愉悦。
你想要过那样的生活吗?”
颜舜华一边听一边给锅里的鱼两面都均匀地撒上盐,然后看着它慢慢地变成金黄色,才添加了一点水,又扔了几片姜进去,盖上锅盖。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哪怕颜柳氏平日里看着不温不火的,实际上作为秀才的女儿,她从小在家中也是读过不少书的,与一般的乡野农妇自然不同。
只是往日里,身上的书卷气都让她过于软懦的性情与终日不停的忙碌操劳给掩盖了。
“您说的很对,确实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就如您和爹,一直以来都恩恩爱爱的,年轻的时候却也肯定经历过许多意见不合的日子,不管是您还是爹,恐怕也都有过这样那样的不虞情绪。”
颜舜华从碗柜里重新取出来一个碟子,放到了随手可以够到的地方。
“可是娘,这世间的夫妻,都是这样过日子的。没有哪个人的婚姻生活就一直都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