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缓步走到了法阵中央,望着脸色苍白的俊逸男子,她微微吐了口气,风行易的样子比她想象中还要狼狈许多,好了的伤疤,未痊愈的伤口,纵横交错,仿佛布满了他的全身,他的气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一样。
其实是可以想象到的,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退,他们不会逃到这个随时就会湮没的空间中来,若不是风行易耗尽心力,身受重伤,叶夕华不会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启动法阵,为他疗伤,依这个人的聪明和骄傲,若不是失去了知觉,他怎么可能会躺在这里,躲在女子的身后呢?
这个空间,大概是他们最后的藏身之所了,或许它便是万年之前,他的母亲来到凡界之时所创建的基地吧。
韶绾忽然抬头,打量着头顶的法阵,微微苦笑,她早该发现的,这个法阵的形状,和她从风行易那得到的笛子上刻的,是一模一样。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旋绕着围着这两个人打着转,韶绾缓缓低头,身子忽然一闪,刹那间退后了数丈有余。
她的食指微微向前一伸,只见指头的前方空气一凝,一根细若游丝的银针摹地显现而出。
“你若没受伤,我或许接不下它。”韶绾眼神淡淡的望着不远处躺着的男子,缓缓的道。
“面对你,我总是会算错,”一声不明意味的轻笑,躺着的男子猛地一跃而起,依旧幽深的眸子静静的望向韶绾,“这一次,又是我棋差一招。”
“很多时候,差一点便是两种结局。”韶绾捏着那根银针,神色莫名,“何况。你从一开始便猜错了。”
“是啊,我还真是笨,”风行易略带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我一直以为我是下棋的人,原来我才是那颗棋子。直到我输光了一切,我才明白过来。”
“输光一切?”韶绾神色莫名,隐隐带着一丝寒意,“难道夕华对你而言什么也不是吗?”
风行易随意的笑了笑,透着刺骨的冰冷,“不是我想要的,就什么也不是。 [这么认为的;虽然她救了我的命,可我也救了她的命,我不欠她。”
“这就是真正的你吗?”韶绾忽然轻笑了数声,仿佛含着几分讽刺,“聪明绝顶,冷酷高傲,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风行易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只是在合适的时候扮演恰当的角色而已,而且,无论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你都会杀我,不是吗?”
“角色?只是角色吗?”韶绾低声喃喃道,摹地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惜你的角色不过关呢。你后悔吗,那日居然救了我?”
风行易的神色猛地变了变数遍,半晌,他微微一笑,“那时我认为你没到死的时候,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现在么,虽然我的确曾浪费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我不会再让那个机会溜走了。”
韶绾听着,神色渐渐坚定,“风行易,你以为我还是二十年前的我吗?我不会输给你第二次的。”
风行易陡然朗声大笑,“二十年,时间过得真快啊,虞华韶绾,我曾喜欢过你,你知道吗?”
韶绾听着,顿时一怔,猛地,风行易身形一颤,并指如剑,趁着韶绾怔住之际,陡然冲到了韶绾的眼前。
“主人。”阿懒猛地大喝,韶绾目光陡然清明,身子下意识的朝后退去,手指连动,眨眼之间,她便和眼前的男子对了数招有余。
“起!”一声清喝,她的身周云雾骤起,身形微动,猛地脱出了男子的双掌,旋转着飞到了数尺开外。
她微微呼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望向风行易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她果然从来都没有懂过他,他们一直以来都只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以前的风行易是从容不迫的,是不急不缓的,他用高贵的外表,优雅的招式塑造的是一个完美的皇太子,那是她熟悉的他,也是曾并肩作战过的人,而现在站在面前的他,是藏在面具里的真实的他,为了野心不折手段。
“你好像有点惊讶,其实你给我的迷惑远比我给你得多,”风行易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不解,甚至带着一丝挫败,“为什么你会那么提防我?你好像一直都再拒绝靠近我,一直都在警惕着我。”
他的确有些不解,或许是他太聪明了,所以他一直都很骄傲,认为没有人能够识破他的伪装,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无论他怎样靠近,可她却下意识的躲避着自己,就像是识破了一样。
就像是刚才,假如她不是一直都在提防自己,她的身体不会下意识避开他的攻击,明明他已经表现得这么落魄,明明他们之间存在这么多过往。
这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风家因为他的计划失败被灭时他没有这种感觉,这十年来东躲西藏活得比狗都不如的时候他没有这种感觉,可是现在,仅仅是因为和韶绾的一次交手失利,他居然有了一种挫败的感觉。
“或许因为我们上辈子也是仇人,”韶绾抿了抿嘴,避开了他的眼眸,“我讨厌你的眼眸,非常讨厌,阴暗绝望,总是这种样子。”
“眼眸?看来你真的是我天生的克星,”风行易猛地大笑起来,“就算改变了颜色,可它不干净,就是不干净。”
韶绾默然,她是没办法说出口的,或许在这个人临死之前,她会把这双眸子的事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可是现在她一个字也没办法说出口。
“好了,该明白的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