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从前面的路口掉了头,又开回了市中心,最后停在一处高档小区。六栋高层并排立在一块儿,深蓝色的现代化设计典雅时尚,坐落在市区最繁华的地带。这片小区在整个南都的高层区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贵,一平方米最低也要六万。
见到陌生车辆,门口保安把他们拦了下来,司机下车跟保安说了几句话后,保安就开了路闸,放他们进去。
卡宴一路开到地下停车场,司机下了车后,找停车场的保安师傅刷了电梯卡,一路通往二十三层,最后停在一户门前。
陆家闻按照高铭的交代输了开门的密码,清脆的机械女音响起,房门打开,陆家闻探头一看,装修精致的屋子一尘不染,大理石地板清洁得一片光滑,略显古朴的装修风格让屋子显出些上世纪欧洲贵族别苑的风范。
俩乡下来的土包子怎么看怎么跟这栋房子格格不入,陆连海在门口多瞧了一眼屋内,没敢踏进去,说:“要不然咱还是别住这里了,随便找个旅馆住住吧?”
司机觉着陆连海挺不上道的,人家对他这么好还矫情,现在多少人累死累活地连这里一套高层的地砖都买不起,让他住这么好的房子还推三阻四的。
他把陆连海他们的行李在门口放好,说:“陆先生就在这里等少爷,少爷说最晚九点就会过来。”
“哎,等等——”陆连海叫住司机,想说他们不住这儿,司机笑了笑,没理会陆连海的意见,掉头往楼梯走。
陆家闻拉了他爸的手腕,说:“铭铭晚上会安排我们先见见主治医生,爸,别给铭铭添麻烦。”
也不怪陆连海,他是穷惯了的人,也是实在人,懂什么样的人该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个理儿,忽然让他从小土屋住进大豪宅里面,搁谁身上谁都不适应啊。
陆家闻上辈子过过这样的生活也就比他爸淡定很多,这套房子高铭还带他来过,那会儿陆家闻发高烧,在医院里挂了好几个小时的点滴,一直挂到晚上十点多,医院就在隔壁,高铭就顺便把他带来了。
那晚上是他俩第一次擦枪走火……差点就做到最后了。
想起上辈子的事情,陆家闻脸上臊得慌,陆连海见陆家闻表情不太对劲,担心地问道:“闻闻啊,你也觉着住人家这样的房子里不太好吧?要不咱出去找个……”
“没事儿,爸!”陆家闻咳了咳,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回头安抚他爸的情绪,“你要是实在不习惯住在这儿,咱就搬出去!不过得等到晚上高铭回来了,不然人家这么贴心地给咱们安排好了这一切咱也不领情,不是不好看嘛!”
陆连海琢磨了一下,是这么个理儿,父子俩把东西收拾到一边去,离地毯远远地。陆连海不好意思坐沙发,就在屋子里干站着,陆家闻见他爸这副老实样简直哭笑不得,太拘谨了!就跟落在狼窝里的小羊一样!
陆家闻笑话他爸:“爸,你这副老实样儿,年轻时还真是个混混啊?”
“那不一样。”陆连海说,“年轻时不懂事,又是光棍一个,我怕啥?人家都怕我!可现在不一样了啊,得学会过日子,惦记的也多了。”
陆家闻知道他爸这是在说他,心里软了,推着他爸坐在沙发上,想让他爸好好歇歇,在火车上坐了一天了,鱼干一样得挺在硬座上,腰肯定受不了,可陆连海坚持不敢坐,陆家闻就去卫生间搬了个木头板凳出来,让他爸坐在板凳上,又去接了一杯清水回来给他爸,动作熟得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陆连海瞧见陆家闻对这个家熟悉得很,脸一沉,凶他:“别乱翻人家家的东西。”
“啊?”陆家闻一回神,忙说,“啊!爸,我错了!错了!”差点儿露馅儿!陆家闻给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傍晚的时候,陆连海问陆家闻:“儿子饿不饿啊?”
“饿。”陆家闻老实点了点头,下火车以来还没吃啥呢,刚说完话,门铃响了起来,陆家闻开门一看,送外卖的!
估计是铭铭叫的外卖,可真贴心!
三菜一汤,两荤一素,有整整两大盒饭!陆家闻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翻出筷子来给他爸,电话响了起来,陆家闻满心欢喜地接了,高铭在电话那头问他:“外卖到了?”
“到了。”陆家闻拿耳朵跟肩膀夹住手机,收拾好几道菜,叫陆连海来吃饭,高铭问:“好吃吗?我爸爸常吃这家饭店的菜,味道应该不错。”
“还没吃呢。”陆家闻听了这话,特地拿出包装袋一看,上头一顶红太阳立马就愣了,乖乖,这可是南都大酒店的外卖,这三盘菜估计要贵到天上去。
想到这一点,在他爸发现之前,陆家闻就赶紧毁尸灭迹,把包装袋卷巴卷巴丢进了垃圾桶里。陆连海这几天郁闷着呢,再加上眼神不好使就没看到陆家闻的小动作,坐在精雕的餐桌旁吃饭,吃一口就愣了。
“这小排做得可真好吃啊。”陆连海稍微来了点精神,“谁送来的外卖啊?”
“爸你才想到这个问题啊,是铭铭送的。”
“那得可贵了吧?”
“不贵!”陆家闻撒谎,“就楼下饭店买的,一盘菜二三十块钱。”
“是么?”陆连海不太信,“这味道可真值这二三十块钱啊。”
陆家闻:“……”
陆家闻憋着笑没吭声,心里头快笑翻天了去,俩人一丁点不剩地把饭吃了,把饭盒跟筷子都丢进了垃圾桶。
陆家闻闲着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