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灵溪院?李广原想劝说他,但他抬眼时看见赵玹红通通的眼睛,心头一滞,再说不出口了。
阿凝听说赵玹来找他,一边放下了手里的笔毫,一边诧异道:“十万火急的大事?”他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啊?
刚拿到新墨,她就迫不及待地试用了。只不过这次出门并没有带兰溪堂纸,用的是普通宣纸。
锦珠点点头,“传话的人是这么说的。”
既然姐姐都让她进门了,想必是让她见一面的意思。阿凝只好暂时停下画画。
到了花厅,看见赵玹时,她诧异地上下打量他,笑道:“你今儿是打哪儿来?”
阿凝眼中的赵玹大多时候是没规矩的,今日赵玹却显得尤其整齐规矩,头束玉冠,腰佩宝带,一身石青色团龙海水纹锦袍,外罩一层青色薄衫,再加上他本就生得俊俏,透出一种俊逸如兰草青松的风华来。
赵玹看见她的刹那,心头的阴暗就消了一些,待看见她的笑容时,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走上去,原想拉她的手,却又止住了。他的手才抱过别的女人,太脏了。
难得看他没有嬉皮笑脸,而是一脸犹豫,阿凝道:“不是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么?是什么?”
赵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来看你,可不就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么!”
阿凝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一双眼就这么水润清澈地瞧他半晌,“你今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好像整个人都不对劲儿啊……两个人自小相识,她从未见过这样沉肃的他。
赵玹摇头,只安安静静地看她。此刻,阿凝就是能清他的心、濯他的目的高山白雪,必须多看看,才能消除他全身上下的肮脏和阴暗。
阿凝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阿凝,我……”他低低说着,许多话涌在喉间,此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后悔和歉意。他已经没办法给她最好的自己了,他有心祈求她的原谅,可此时面对她万事不知的笑脸,他愈发嫌弃自己。
她觉得今日赵玹有些神神叨叨的,特意来找她,又似乎并没有急事。她心里还惦记着她的画呢。
“阿凝,我……若是无心做错什么事情,你会原谅我吗?”他终于逼迫自己开口。
阿凝惊道:“殿下做错了什么呀?还是及时回给贵妃娘娘的好!”小时候赵玹总是各种顽皮闯祸,阿凝以为他又闯什么祸了。
赵玹沉默一阵,才回道:“没有,阿凝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
阿凝看他此刻的笑容,还是同过去那般模样,可又仿佛有哪里不一样了。
赵玹又道:“阿凝早些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小姑娘立刻很开心,哦了一声,转身就走。赵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心头涌起无尽的爱恋……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可是她一直不知道。他庆幸的是,在她眼里,他跟以前那个他没什么不同,她还是会用日光般明亮的眸子对他笑。她不知道,他已经……
不,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离开灵溪院后,赵玹对李广道:“昨夜发生的事情,不许透露出去半个字。听懂了?”
李广忙不迭点头。
李广跟在赵玹身边多年,多少懂得一些他的心思。或许一般人看来,殿下临幸一个丫头,不过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何至于如此紧张?可赵玹不同。他知道,荣六姑娘在他心里……是多重的地位,几乎到了偏执的地步。
这日夜里,西苑那边又摆了宴席,还请了宁知书和安惠郡主。
每回来西苑,景元帝都要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大家也不奇怪。荣宓身子重,又沾不得酒,只陪着皇后后妃们叙了一会儿话,便先告辞了。
回到灵溪院,阿凝和馥儿还在葡萄架子下面纳凉。红萝扶着荣宓过去,阿凝立刻把美人榻让出来,和馥儿挤到了一起。
“刚才在西苑,皇上点名称赞了寰哥儿呢。”荣宓笑道,“他和严渭几个人时常比试骑射,技术练得极好了,皇上说了,明年开春让他随严将校一起去边境历练两年。”
荣宓心情极好,荣寰这次也没来明玉山庄,就是跟着严渭去学习训练去了。荣寰是东临侯府的将来,荣宓对他的前程一直很关心,如今是有希望了。王侯公府子弟去军中历练,就像年轻官员外放一样,只要不犯错,待回京时就是锦绣前程。而且有东临侯嫡子的身份在,他也不会像士兵那样,真的上阵杀敌去。
阿凝也开心起来,她见荣宓似乎放下重担的神情,又觉得大姐姐实在辛苦,如今肚子这样大了,还要操心荣府。
那样圆滚滚的肚子,两个小姑娘瞧着,心里想着以后自己也要这样,多少有点……害怕。
荣宓说了一会儿话后,红萝便扶着她进屋歇息。阿凝也自告奋勇来扶她。
回到屋里,荣宓笑道:“我哪里就这样不济了?你这丫头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不用担心我。”
阿凝默了默,忽然道:“姐姐,日后你有了小宝宝,还会这么疼阿凝吗?”
“当然,”荣宓道,“小宝宝啊,让你姐夫疼就好了。你姐夫说了,他要亲自养孩子呢!”她说着,娇娇笑起来。
“宓儿又在背后编排我什么?”宁知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男子推门进来,明亮的烛火映下秀挺颀长的身影。
“姐夫!”阿凝从荣宓身上爬起来。她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