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迟从不知道,原来这神仙的名字也是可以易主的。
“什么叫‘归你’?”未迟皱眉。
袖雪打量她一番,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做上仙已十万年了,前些日子才历了天劫,当登上神之位。所以要换个名号。”
未迟愈发疑惑了:“上位也不一定都要改换名号,再者你就算要改。世间名字这样多,你择哪个不好,做什么非与我抢?”
袖雪正色:“因为我仰慕你。”
未迟:“……”
青黎:“……”
袖雪认真道:“我本是北极紫微大帝坐下的仙子,掌着东方诸星。你知道苍龙七宿个个都是说故事的好手。我日日与他们打交道,因此听了好些故事,其中最叫我难忘的便是你,琅华上神。”
未迟后颈一凉,糟了,那苍龙七宿不知道怎么编排的她,莫非将她失足滚下云梯以及不辨东西的可笑毛病都给抖搂出来了?啧啧,颜面不保啊。她眼珠转了转,道:“唔,其实这故事故事,到底是有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不能全当真……”
“不,是真的。”袖雪义正言辞。“镇魔塔上你横扫千军,无幻海一役你灰飞烟灭了媞贪,还有许许多多的战绩,我求问过大帝,都是真的。自那以后我便立志。要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神仙,偶有一日得天君恩典,说我若能挨得过上神之劫,便将‘琅华’的名号赐给我。”
未迟道:“那不就有两个琅华了?”
青黎想了想,道:“怕是天君答应你时,琅华还未再世为仙吧?”
袖雪耷拉下螓首,点头道:“正是。日前我历了劫。好不容易爬上了三十五重玉清天,天君却与我说,你并没有魂飞魄散,而天上,也不能有两个琅华上神。”
未迟一惊:“天君已经知道我的事了?”
“有司命那个老神仙在,只怕天君不知道才是难事。”青黎失笑。
三人商量一番,无论未迟和青黎如何蒙骗,袖雪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执意要与未迟比个高低,非要抱得“琅华”名号回去。
未迟有些头疼。哪怕她起先的确很嫌弃这名字,但十余万年过去,这名字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没有了过往的未迟,还是未迟么?可若说不放弃。未迟又有别的担心。这个袖雪上仙来得蹊跷,天君的话也说得悖理,不怕天君知道她未死,就怕天君知道她体内盛着勾挈一魄,是非神非魔的存在,要搁天君那种眼中揉不得沙子的性情,恐怕自己革除仙根已是轻责了。
更有甚者,她可能要真真正正灰飞烟灭,连凡人也做不得了。
是抗争到底,还是顺着天君的意思,做个人情,遮掩过去呢?未迟左思右想,颇为为难。
不过她没能犹豫太久。
“啥?我什么时候答应比试了?”未迟后撤一步,惊道。
袖雪指了指未迟手中的古月弯刀,无辜道:“你接了我的兵器,就是接了我的战帖,我们北极都是这样的规矩。”
未迟欲哭无泪:“可这是寒荒啊……”
“就这么定了,”袖雪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笑得温婉动人,“寒荒的妖怪剩不了几只了,我们解决了这些就去长洲吧,堂堂正正比试一番,唔……谁杀的妖怪多,就算谁赢好了,公平吧?”
公平个球啊!未迟腹诽,袖雪少说也有七八万年的修为了,自己……撑死不过四万年。
多说无益,未迟就这样被胁迫着答应了这局莫名其妙的比试。
这一日三人费了好大的气力将一条入魔的螭吻制服,倒在地上呼哧气喘,袖雪做事向来力求完美,自然不肯将血淋淋的螭吻就摆在那里,非要将它镇入不远处那座荒山之下,未迟累得腿脚瘫软,有气无力道:“我说袖雪,不成了不成了,我要累死了,歇会儿……”
袖雪哪里肯,竟自己拖着那条螭吻往荒山去了。青黎不肯留下未迟一人,只得将借来的孔雀翎扇又借给了袖雪,自己坐在未迟身边打量着四周,生怕再生险情。
“青黎----”未迟才叫了一句,心口蓦地一紧,仿佛万针锥心,疼得她脸色煞白,满地打滚,嘴中呻吟不止,身子颤栗不休。
青黎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登时就慌了,他扶起未迟,紧紧环住她发抖的肩膀,急道:“琅华!琅华!你怎么了!”
未迟一面抠着自己的心口,一面呜呜泱泱说着什么,青黎急忙俯下头去,只见未迟眼中血光一闪,猛地张开嘴咬向青黎的颈子。
“哧。”一道血箭喷在未迟前襟。
青黎瞪大了眼,只见自己的颈子与未迟的唇齿之间一片虚空,可那冰凉的压迫感却真实的吓人,就好像无形中有一条手臂插入二人之间,而那殷红的血,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青黎仿佛被什么推开,紧接着未迟腾空而起,以一个仰卧的姿势漂移数步,缓缓落在一株雪松树下,双手被缚在身后,仰着头口齿不清的叫喊着,突然她头一歪,整个人昏了过去。
青黎心中震惊不已,抢了几步扑跪在未迟身侧,伸手探了探她的灵台,发现她并无大碍后稍稍心安。青黎转头死死盯住面前的虚空,伸手抡了一把,沉声喝道:“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卷过的北风。
青黎没有更多的办法,只得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未迟身上,他惊讶的发现,未迟颈边隐隐散发着红光,他心中一凛,伸手拨来未迟的青丝,待看清那图案时心中一个咯噔,满脸不可置信。
七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