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住下来,未迟不由得哀叹,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待她温和些,这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师兄师姐,简直比她三哥还折磨人。
不是自己起床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鸡窝头,就是自己好好的一本咒法要略变成了鬼画符,再不然,就是她无比悲哀的掉进了臭烘烘的陷阱。
哦呀,不成不成,坐以待毙不是她九未迟的风格,主动出击,个个击破才是正解。
首当其冲的便是三师兄。
“他呀,”二师兄温和的笑笑,“若有什么精巧点心和菜肴做饵,就是师父的头发他也敢拔一拔。”
未迟一听来了精神。
哦呀?点心菜肴?这个她擅长啊!
当未迟长蹿下跳,忙活了整整一上午,才将厨房外的石桌上堆满了各色吃食。什么七宝马蹄糕、糯米菠萝冻、柿霜晶软糖,什么长生甜雪面、曼陀金乳酥、鞭蓉椰子盏,什么光明虾炙白龙曜、玉笋鲜蘑姜汁鱼、红烧赤贝酿驴蒸,直看得她三师兄口水拉嗒,不知道该从哪道下手。
“这、这些、”三师兄狠狠咽了口唾沫,眼中冒着幽幽绿光,不相信道,“这些、都是我的?”
“当然,”未迟甚是真诚的点点头,随即换上一副惆怅的模样,哀哀道,“怕是也没几顿好做了,师兄多吃些罢。”
三师兄早就对着最近的一盘糯米菠萝冻下了手,东拿一块西戳一箸,直塞得嘴中满满当当,闻言一噎,扒拉着自己的脖子,良久才涨红着脸顺着气儿道:“怎么讲?”
“唉,”未迟甚是伤感的叹了口气,学着画册中的女子,包了一包欲掉不掉的眼泪道,“未迟自知陋质,不得师兄师姐喜欢,不日便会丧命于一众机关陷阱之中了。”她狠狠心,兰花指暗中一掐大腿,泪花儿登时化作清流滑下,她拈着帕子拭了拭,“三师兄对未迟多番照顾,这些点心权当偿了未迟一片心意了。”
说完未迟暗自恶寒了一阵。
三师兄此时早已义愤填膺,完全不记得自己从未照顾过未迟,只见他拍桌而起,豪言道:“十一你莫怕!有师兄在,绝不让他们伤你半分!”
未迟对他的反应甚是满意。
自此之后,但凡未迟皱一皱眉头,三师兄便要噌噌噌跑出来挡在她身前,对着四五六七八九十大义凛然道:“你们忒不该了!十一乃是我们相亲相爱的师妹,怎可这般欺负与她!”然后必要转身好言安慰未迟一番,未迟少不得要做点儿新鲜点心以示感激。
如此这般一个多月,七七八八的算计陷阱一应被三师兄挡下,他伤得不轻,未迟倒毫发未损。
这一日天甚蓝甚高甚清朗,未迟打发了三师兄去挡灾,自己哼着小曲儿叼着根儿狗尾巴草,自得其乐的在后山逛着,忽见前方青石路旁立着淡然如竹的一人,未迟嘴角抽了抽,甚戒备的瞅着一派优雅温和的冉遗,道:“今日又要讲甚么苍生为重,悲天悯人?”
冉遗青玉扇子一收,笑道:“并不是。”
未迟稍稍松了口气。
“跟我来。”冉遗微微侧身,引着未迟往旁边的小路去。
未迟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道这厮是不是看感化不了她,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强纳了她入法器。
哦呀,坐以待毙不是她九未迟的风格,须得想个法子才好。
未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前方挺拔的背影,心中盘算起来。
招来吟胥砍他一剑?还是列个上古杀咒?
冉遗稍稍偏头,看着未迟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得弯了嘴角,脚步停了下来。
“嘶……”未迟一时不察撞上冉遗后背,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尊神你是石头做的罢……”
冉遗也不在意,手中折扇朝不远处一指,笑道:“去瞧瞧罢。”
未迟疑惑的眨了眨眼,一步三回头的往那处去了。
“啊!尊神!”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传来。
冉遗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裂缝,缓步朝那里去,只见未迟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侧脸上沾了些草叶泥土,她哼哧哼哧的往前蠕动,势要将那对毛茸茸的大耳朵扯入怀中。
一只兔子的大耳朵。
冉遗嘴角僵了僵,心道那侍从说的,果然没错。
“尊神尊神!”未迟眼睛笑成个弯弯的月牙儿,抱着一只四下踢腾不肯就范的米黄色兔子朝他跑过来,一个劲儿道,“山上居然有游仙兔啊!我养一只成不成?”
“本没有的。之前在昊丘,我听你的侍从说,你一直想要只游仙兔养着,”冉遗笑道,“前日我让苍郁去夸父山捉来的。”
苍郁,正是她大师兄的名号。
未迟的笑意僵在脸上,她提溜着那只呲牙咧嘴一脸羞愤的游仙兔的大长耳朵,从头上那撮儿烧包的黄毛一直摸到尾巴上的白毛,甚是忌惮的问冉遗:“你在它身上下了缚魂咒来捉我?”
冉遗轻咳一声,道:“并没有,你喜欢便好。”
未迟蹬蹬蹬倒退数步,脸上忌惮更盛,只是仍不肯放下手中的兔子:“做甚么要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