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6101室的闹钟响了很久……
容小榕使劲的睁开眼,吃力的按掉了手机的闹铃。
费力的一翻身,才发现关节的各个部分,酸痛的厉害。
一条薄薄的毯子盖在身上,早已潮湿得厉害。
不用问,她昨晚真的是发烧了。
烧了一夜,出了一夜的汗……
晨起的无力,周身的不适,眼皮温温的……还是硬撑着身子去了浴室。
温热的水缓缓流过容小榕酸痛的身子……
她抬手扯了一条浴巾,将自己周身裹住,又抓过一条毛巾,包住了湿漉漉的长发。
浴室的镜子前,一个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的女孩……
仔细检查了一番,直到确保全身的肌肤早已消退了水压冲击的红斑,这才裹着浴巾去挑选出门的衣服。
今天,她就是身子再不适,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就是爬也要爬去医院的。
因为,今天是奶奶手术的日子……
根据海风拟定的手术方案,三套,无论术中出现任何情况,他都是有备可选的。
作为技术难度极高的这台手术,尽管海风在仁德的脑外科已经赫赫有名、经验十足,可为了保险起见,他昨天还是整整研究了一天。
不仅仅是因为对病人负责的态度,更有一种奇妙的个人情感在其中。
因为,那是容小榕的奶奶。
早已挑选好了得利的麻醉师、助手、护士 ……
“海医生,今天的手术很有挑战,你作为仁德脑外科最年轻有为的医生,真的准备好要做这台手术吗?”早上一上班,孙院长亲自一个电话,打到了海风的办公室。
昨晚,其实孙院长也是辗转一夜。
仁德的口碑和名声……那是多少医生用血和泪换来的。
海风的医术虽高,可对于这种超难度的手术,孙院长还有未免有些担忧。
“放心吧。孙院长,我都准备好了。”
“嗯,祝你成功!”
放下孙院长的电话,海风抬手看看表。七点四十五。
这个点,估计急诊区早已开始忙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手机,轻轻一按快捷方式键,容小榕的电话拨了出去。
“海医生。你先去准备,我忙完就过去。”电话那端,容小榕刚给一个急性呼吸衰竭的病人做完插管。
“容医生,你怎么还在这?不是今天准你一天的假,让你去手术室照看奶奶的吗?”黄菲雷厉风行的路过抢救区,一眼看见容小榕面色苍白的摘下口罩出来。
“哦,正好赶上了,一个急性呼吸衰竭的病人,刚救回来。”
“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可能昨晚睡得太晚。”
“注意休息,快去手术室吧。有什么要帮忙的,打个电话说一声。”
容小榕点点头,黄菲摇摇头。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华宇正好换好了义工服出来。
她真的是面无血色、苍白无力啊……
她到底还是没有吃我买给她的药……
是在生我的气吗?还是性子实在太倔强?
一阵莫名的揪心感,让华宇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昨晚,那种无法控制的嫉妒冲上头脑;此刻,化作一万声自责,声声直戳自己的心脏。
这么纤瘦,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是我脑元体……
我本来是想让她在生命的尽头无忧无虑的……
一想到这,华宇的拳头再次紧紧的握了起来。
许是握得太紧,有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疼痛。再次将他拉回到了现实。
“容容,你还是准备亲自过来吗?”犹豫了再三,海风还是打了第二次电话。
站在容小榕身边不远处的华宇,耳廓轻轻动了一下,海风的声音尽收耳旁。
“嗯。”
“那你在外观等着好消息吧,里面我安排了脑外科最好的人员。”
明知道她一定会来。又恐怕她看到唯一亲人的大脑被那么血淋淋的打开……海风顿了顿,等待着她同意。
“不,我要进去,给我留个位置,即便不让我参与,我也要守着奶奶。”容小榕挂断了电话,神情坚定的向着手术室走去。
这个丫头……
华宇悄悄的跟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用脚踩开进出门,进了手术换衣间,又仔细的刷了手……最后吸了一口气,镇定的进了海风的手术室。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容小榕进去后不久,另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穿着同样消毒后的手术服,戴着大大的蓝色口罩,却是站在了手术室的角落里。
自始至终,手术室的门没有开动一次,那身影又是极其轻轻悄悄。
如果他不说话,恐怕直到最后也不会有人发现,此刻的手术室里多了一个全副武装,时刻做好准备的“医生”。
备皮、铺设洞单、器械准备、麻醉进入……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然后是切开颅顶处的一块圆形的骨头。
有灰白色的大脑皮层露了出来……
海风戴着宽大的目镜,透过精前显微,正一丝不苟的找着瘤体的位置……
然后,一个,两个……慢慢剥离……
容小榕就站在他的身边,稳稳的按压住切口的周围,眉心舒展的清理着周围渗出的血液。
整个手术室内,除了有仪器在工作的滴滴声,便是各种器械交接完成的金属声。
海风很少说话,只是在要器械时,偶尔轻轻的说一句。
灰白交织的沟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