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趴在沙发上冲宗夏微笑眨眼,她刚想礼貌性的开口说“不用了”,可一想起自己如今的打扮确实没脸见人,便犹豫着点头答应下来。
“那我出门了哦,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没问题吧?”
“我没事……”
宗夏的神色相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也不再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想必已经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了。时迁见这个地方人很少,应该不会再有人打她的注意,便拿上剩下的钱走了出去。
时迁在附近的商店转了一圈,在这大年初一的时刻,大街上零零碎碎的商店都几乎关的差不多了,更别说是服装店。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专门卖衣服的地方,最后干脆回到了旅馆,问旅馆的老板娘要来了几件衣服。
老板娘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对宗夏的遭遇很感兴趣,不过心肠倒也挺好,见她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落魄成这样也于心不忍,免费拿了套自己的衣服送给她。
时迁回到房间里,蹑手蹑脚的打开门进去,果然瞧见宗夏坐在床边已经睡着了,略显糟乱的脑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沾染了一层薄薄的墙灰。
他拿着衣服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脑袋在墙上一磕一磕的而傻笑不已。
真是个笨女人……
时迁感到好笑的同时又非常的难过,难过她为什么每次都刚好步入时依设好的陷阱里……
不过也对,时依就连他都可以一起设计,又何况是什么心计都没有的宗夏?
窗口的布帘十分薄弱,被风毫不留情的吹开,而窗子就跟卡住了一样怎么也关不紧。时而经过的车辆带动黑暗中流动的光影,照在她脸上幽幽暗暗,光影交错之间他看见她睁开了眼,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重新闭上眼准备看个清楚。
“时迁……谢谢你。”
时迁微微一愣,随后便是无奈的笑。他似乎快要习惯她每一次开口都是道谢了。
“不用跟我说这个……”明明就是他联合时依一次又一次陷害她,他知道自己不配。
“你为什么会救我呢?”宗夏微微张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问,可一想起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又觉得自己不该瞒着他,“今天的事是时依安排的吧……你不是站在她那边的吗?怎么会出手救我呢?”或许,看着她被欺凌才是他应该做的。
“你傻啊……有人救你还不开心,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宗夏刚刚斜靠着睡觉,身上宽松的大衣此刻歪歪的挂着,露出一半圆润的香肩,细滑的脖颈下锁骨若隐若现。他故作镇定的轻咳一声,微微垂着眼帘,却又忍不住偷瞄,干脆把手中的一套衣服丢给她,背过身去。
“这个你先穿上吧,街上商店都关门了,我找老板娘拿的,可能不是很合身,不过总比现在要强……”
宗夏低眉看了一眼衣服,抱在怀中仰着头看着窗前他的背影,黑暗中他高挑的身影就像是幽灵一般,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待在黑暗中。
她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才刚刚恢复过来,你的精神还真是好啊……是不是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窗前的他无奈转身,背光而立的身影,身上的衣服在细风中轻轻摆动。
宗夏撇了撇嘴,她的性格似乎还真是这样……
“我不善于记恨别人,所以记忆力也比较差,有的事情刚发生过一转身也会忘得一干二净……是不是因为这样就活该被欺负呢?”
她一直都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小小的一点恩惠就能使她开心好久,无论别人对她造成再多的伤害,只要对她好一点,哄一哄,转眼又只记得别人的好了……
宗夏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她望着时迁,一字一句道,“我也想要学会恨,学会讨厌,至少要知道远离,这样才能保护我自己……”
时迁神色复杂而沉重,望着她严肃的表情,想起自己过去对她所造成的伤害而懊悔不已。
他挪动步伐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理清了纠缠在一起的发丝,轻抚过她的脸庞,“不用的……你不用成为这样的人,不要去恨别人……”
怨恨的感觉有多令人讨厌,他再清楚不过了,他绝对不要再让她也成为这样的人。
“可是……”宗夏还想继续说下去,可一看到他如此痛苦难过的神情便不知所措起来。
“我并不是在为自己和时依找推脱的理由……只是宗夏,恨一个人有、恨一个世界有多么辛苦,你不会明白,我也不想让你体会……”
“我跟你说过吧?我的父亲是街上的混混,强行和我母亲发生关系才有了我……我从小就很恨他,恨他为什么干出这种事情,恨他为什么不想要我却不让我母亲打掉我,更恨他知道我的存在却从来都对我不管不问……”
时迁沉浸在回忆中的面容时而难过,时而狰狞,仿佛是第一次在人前袒露出埋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秘密。那些触不可及的事情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曾以为自己都已经忘了这些事,可原来,还是记得那么清楚……
“我恨他,在被人厌恶的时候我恨他,在被抛弃的时候我恨他,在挨打受饿的时候也同样恨他……我人生的一切悲惨都是因为他才造成的!所以当我知道他的存在之后,隔几天就会偷偷跑去看他,看看他怎么还没死呢?我甚至产生过要雇人去杀了他的念头……”
“看着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