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程琛,汶锦感觉海诚更象父亲,虽然她与海诚相识还不到一个月。程琛风雅清逸,海诚谦和严正,两个性情截然不同的男子都是她的父亲,对她的熏陶影响大不相同。她历经生死,与他们结下血脉之缘,这玄妙缘法唯有天知道。
海诚在书房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起床收拾完毕,就去了衙门。临走之前,他把几个管事叫到书房,说朱嬷嬷身体不好,从今天起,汶锦和卢嬷嬷协同朱嬷嬷一起管家。又交待说昨天没办完的事都交由汶锦处理,是赏是罚由她来定。
除了继续把好钱财关,家务事也让汶锦插手了,这就是那场糊涂官司的后继收获。卢嬷嬷是汶锦的心腹,两人协同朱嬷嬷管家,这说明海诚已对朱嬷嬷心生不满。若汶锦和卢嬷嬷自成一派,想把朱嬷嬷架空易如反掌。
这代表一府的掌家之权要易主只是时间的问题。
消息一经传出,拥护汶锦的人自是高兴,“墙头草”的心也慢慢坚定了。奴才总归有奴才的本性,主子自身难保,还有几个会始终坚定如一呢?
汶锦正翻看一本黄历,看到卢嬷嬷喜气洋洋进来,她勉强笑了笑。
朱嬷嬷卧病在床,海诚让她们协助朱嬷嬷当家主事,这就等于把权利交给了她们。这是大事,值得高兴,应该庆祝一番,可汶锦却高兴不起来。
“姑娘怎么闷闷的?可是有什么事让姑娘烦心了?”
“没有。”汶锦摇摇头,放下黄历,说:“我想挑个日子去看看太太,想起我和太太已有两年不见,至亲骨肉疏离淡漠至此,我心里酸涩难安。”
卢嬷嬷叹了口气,问:“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太太?”
“把府里的事打理清楚,把歪风邪气刹住再去,我也要跟太太有个交待。”
“难为姑娘了,姑娘对太太一片孝心,太太自会把姑娘当眼珠子疼。”卢嬷嬷感慨了一番,拿出一些旧账本来看,又跟汶锦念叨她的打算和安排。
周氏不“祸害”她,她就感激不尽了,把她当眼珠子疼可让她消受不起。
“嬷嬷先把旧账放一放,我们把昨天遗留的事处置妥当。”汶锦不想挖朱嬷嬷的旧账,有些事难得糊涂,有些错误是人都会犯,自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卢嬷嬷合上账本,尴尬一笑,“好,老奴听姑娘的,姑娘打算怎么做?”
“我想想。”汶锦冲丫头们微微一笑,“你们多说一些开心的事,别总闷着。”
几个丫头听到汶锦让她们说开心的事,很兴奋,刚叽叽喳喳几句,就被卢嬷嬷训斥了。房间里又安静了,丫头们轻声细语,汶锦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荷风见汶锦心事重重,笑问:“姑娘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汶锦心里一沉,身体不禁轻颤,她抓住桌子,才稳定了。后天对于她来说是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她今天闷闷不乐,就是想到后天以及与之相关的许多事。
到后天,程汶锦母子就死去三十五日了,那天是她和儿子的五七之祭。这是一个祭祀新亡者的大日子,亲戚朋友都会登门悼念,与主家共悲同哀。
那一天,谁会真心哀悼他们母子,为他们落泪伤悲,都不重要了。死而重生的她会在这一天为自己、为孩子洒一把泪,从而鞭策告戒自己好好活着。
只有活着,她才能报仇,才能把害她的人踩进暗无天日的深渊。
“姑娘,你怎么了?是奴婢说错话了吗?”荷风一脸惊慌给汶锦擦眼泪。
“没有,你没错。”汶锦自己擦干眼泪,又挤出几丝笑容,说:“后天是罗夫河两岸的民众祭拜河神的日子,听说每年这一天都很热闹。我一想起百姓因罗夫河水灾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却还要大张旗鼓巨资祭拜,心里就难受,就想哭。”
“姑娘心软,这里的百姓确实可怜,他们每一季都要祭河神。”
汶锦愣了一下,问:“往年都在哪里祭拜?”
“祭拜的地方离咱们家的庄子有十里远,在石林郡境内。”荷风看了看卢嬷嬷,又说:“好多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都会去,他们还会舍银祈福。家里死了人的都去那里祭拜,亲朋中有病人或日子不顺的人家也会去求河神赐福报平安。”
“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汶锦也看了看卢嬷嬷,笑着说:“一会儿我把昨天留下的事处理完毕,再把府里的杂事理出头绪,明天就去庄子里。我看朱嬷嬷病得不轻,府里的事就劳烦嬷嬷一人打理了,等我回来再让嬷嬷放松休息。”
“姑娘千万别说劳烦老奴,会折了老奴的福气。”卢嬷嬷给汶锦施了礼,又说:“姑娘这些日子除了给老爷没日没夜画图,就是被杂七乱八的事情包围,确实没一天轻松。老奴这就派人给冯勇传话,让他早做安排,姑娘在庄子里多松散几天。兰若寺也在石林郡境内,姑娘要是能把时间安排开,直接去看太太也行。”
“知道了,我会安排。”
有婆子来传话,说来回事或请示的大小管事都在正院的门房里等汶锦和卢嬷嬷。汶锦吩咐的丫头一番,又跟卢嬷嬷商量了几句,就一起去了门房。
今天管事们要回话或请示的都没大事,汶锦看卢嬷嬷处理,边看边学,两人不时商量几句。事情很快就处理完了,她们决定趁热打铁,处理昨天遗留的问题。
昨天汶锦下令打王婆子三十大板,刚打到一半,王婆子就乞求告饶,供出了许多事,也咬出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