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青衣离开苍州城。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无人知道他是怎么走的。
不少人都知道他的腿因为搭救李参将之女而摔断了,按说三天时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随意走动,可是他却不见了。
李细君一直也没有动静,叶芷蔚提心吊胆的等了三天,直到青衣离开,她也没有让丫鬟过来传信。
叶芷蔚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差了小莲偷偷出去打听消息。
小莲回来称李细君高热两日便痊愈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院子半步,每日最多是在院子里练习射箭。
李参将被打了五十军棍,险些丢了半条命。
外人都道世子军法如山,对谁也不会留情,不过叶芷蔚心里清楚,这一次,风暮寒真的是暗中手下留情,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打死了,哪里还能留他口气在。
青衣消失的第二天,风暮寒重整军队,带了五百名军士,护着大皇子的棺柩踏上返京之路。
叶芷蔚离开的时候,李细君没有来送行,只让身边的丫鬟送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我也会试着相信。
叶芷蔚将字条撕成碎片,看它一点点在手中被风吹散开来,如同散去的雪花。
青衣要在暗中潜伏三年,并以别人的身份活着,而三年后,细君也该十三了,不知那时,她会是一番什么模样。
护送大皇子棺椁的队伍一路南下。
叶芷蔚身子已有三个多月,肚子也微微隆起来,衣裳都显得小了些。
她找来小莲商量着替时改几件衣裳路上穿,可谁知第二日风暮寒便命队伍在临近的城池内休整一日。
他让人找来城中绣娘,一日功夫便赶制出来好几身衣裳。
叶芷蔚见了颇为无奈,一方面怪他兴师动众,可另一方面知道他是真心关心自己,觉得这样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怕回宫之后皇上会怪罪于他。
风暮寒却并不在意,幽幽道:“反正那棺材里的肉已经烂的差不多了,也不差这几日。”
结果不提这个还好,叶芷蔚最大的毛病就是想象力过于丰富,结果害得她当天一口肉也没吃下去,全都吐了。
对此风暮寒颇为歉疚,极有耐心的哄着她,让她多吃些。
他们回到京城时,已近年关。
京城内银装素裹。
川明接替了青衣侍卫统领的职位,回城之后奉命护送叶芷蔚先出北城门,回了庄上。
而风暮寒则带着大皇子的棺椁进了宫,向皇上复命去了。
叶芷蔚刚进了门,凌钰便听到外面丫鬟报事,急的从屋里迎出来。
叶芷蔚见王妃身着淡青色夹袄,领边袖口俱是毛绒绒的兽毛,整个人显得胖了不少,连忙迎上去握了她的手,亲热的叫了声:“母亲。”
凌钰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这才放心的拍了拍胸口,“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两人亲热的挽手进了屋子,地上放着炭盆,里面正烧着上好的银丝炭,一点烟也不见。
凌钰拉了她在热炕上坐了,让丫鬟拿来了毯子搭在她的腿上,细细问起这一路发生的事情。
叶芷蔚也没有隐瞒,只挑着重点将事情说了。
凌钰微微叹息,“旁人都看着寒儿身居高位,皇宠荣耀,可谁又知他背后付出了多少。”
叶芷蔚安慰道:“母亲不要担忧,这次世子圆满的办了皇上的差事,皇上定然有重赏的。”
凌钰苦笑:“金山银山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换不来一世安康。”
叶芷蔚没想到王妃竟看得这般透彻,不由得赞叹道:“难怪世子如此优秀,原来是母亲养得好。”
凌钰被她逗笑,以手点指着她的额头,“就你嘴甜,对了,我险些忘记了,你父亲有封信让我交给你。”
“父亲?”叶芷蔚一愣,她当初离开京城时,父亲还伤着,她本想着一会从王妃这里离开便去看望叶淮安。
“你父亲已经离开京城了。”凌钰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歉意,她打开炕头的柜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交到叶芷蔚手上。
叶芷蔚迫不及待的拆了信,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父亲的亲笔信,叶淮安的字便如同他的人一般,气质儒雅,又不失威武之风。
将信看了一遍,她原本满怀期待的心情瞬时落到谷底。
叶淮安伤好后便联系了城中的莫三笑,信上说他与莫三笑一同去了南方,她若是想与他联系,可以通过松鹤堂给他去信。
“你父亲是个重情重意的男子。”凌钰安慰道,“他是怕连累你和寒儿,不过莫三笑应该也非等闲之辈,而且又与你父亲有过命的交情,定然会保护好他。”
听了王妃的话,叶芷蔚心里这才稍稍好过些,又问起她走后父亲的情况,凌钰便细细跟她说了。
当凌钰说起叶淮安刚能下床行走便每日握剑练习腕力时,声音不禁有些哽咽,“我让他不要逞强,谁知道他却跟我说,他若是无力握剑,以后便不能保护你。”
叶芷蔚想起叶淮安这一生,也觉得有些心酸,她原本并不是个爱哭的人,谁知可能是怀着身子的关系,人的性子也跟着变得多愁善感,陪着王妃一起掉了会眼泪。
只把一旁的小莲急的不行,好不容易才插进话来道:“世子妃回来本是喜事,夫人莫要哭坏了身子。”
凌钰这才擦干眼泪,自嘲笑道:“看看咱们娘俩,一对没出息的。”
叶芷蔚也笑起来,留在王妃屋里,陪着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