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看上去才二十来岁,肤色白的近乎没有血色,嘴唇呈现银色,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是久病之人。
肩膀宽厚,身量修长,英气的眉眼,高挺的鼻子,很俊美阳刚的五官,却因着那一丝病态,让他看上去像风一吹就会倒一般柔弱无助。
肖梦印象中,花子从未提到过这样一号人物。
听他仿佛谷家长者一般的言论,肖梦暗想,难不成是辈分大岁数小?
家主呆愣了一小阵,似乎很激动,指着那男子结结巴巴,“这,这,你是,参非?”
参非,和家主谷参锐同是参字辈,但也不是特别高的辈分哪。
这个名字,肖梦也没听花子说过,或许,并不是在位掌权之人。
家主指出来者何人,大堂中便一阵惊呼出声,“丹师长老怎么出来了?”
长老?是掌权之人,只是肖梦纳闷,谷家什么时候出了一个丹师长老。
立刻就有人解了肖梦疑惑。
“丹师长老自幼居住黑光殿从未出世,今日怎么来了祠堂?”
肖梦纳闷的当口,那谷参非也不理会堂内的其他人,就皱着眉头盯着肖梦的脸慢慢走近,神色中似乎有疑惑,又似乎有惊喜。
肖梦心慌慌,暗道,‘难道他火眼金睛发现了什么?’
于是肖梦有些躲闪地低垂了头,但仍旧明显感觉到对方仍在看着自己。
身影走近,谷参非竟在身前站立。
肖梦一惊抬头,正好对上谷参非似乎有些迷茫的眼神。
谷参非乍然遇上肖梦对视的眼睛,仿佛也是一愣,随即皱着眉头气闷一般嘴一张轻飘飘吐出一声很欠揍的称呼。
“呆子!”
他说完这一句就迈步绕过肖梦而去,肖梦却呆愣在那里。
这一声‘呆子’除了音色之外,语调轻重和给人的感觉何其熟悉。
肖梦恍惚将他和那个给她送来储物袋、送来洪旭真诀、并给她糖果压制夺舍阴寒之气的美男重合在了一起。
可是,怎么可能,两个人的气场长相身高各方各面完全不一样,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抱着疑惑,肖梦追随地看着他。
就见谷参非径直走到谷玉秋边上,伸手接过那盛着洗魂药的药碗。
谷玉秋一开始抓紧不愿放手,谷参非不疾不徐眯眼问道,“你是哪房的人?”全
然没有虚弱之态,明明语气不重,却莫名地就有威严,惊得谷玉秋立刻松了手。
家主起身从位置上起身走下来,仿佛有些讨好地道,“参非,你怎么出来了?”
谷参非轻飘飘看他一眼,“刚才午睡醒来前居然做了个梦,梦见了先祖。先祖同我说,后辈无德,让我来祠堂制止。”
说完微耸鼻翼闻了一下那碗药,“原来指的是这个!”
肖梦张了嘴更加惊奇。
真有这么玄幻的事?祖宗托梦?
难不成肖梦刚刚说的,真就对了谷家先祖的胃口?
家主听后面色突然变得惨白,腿脚酸软,“参非,真的是、先祖、托梦?”
后辈无德!
后辈无德!!
这几个字压下来,他谷参锐如何能担待得起。
谷参非将手中的药往身侧随手一抛,药汁倾洒飞溅,药碗砸在砖石地面上,‘啪啦’一下碎成了数片,在祠堂中很是清脆刺耳。
站在一旁的谷玉秋没提防被药汁溅到,有些失态地连忙跳开。
“没有他事,我就走了!”
谷参非压根不回答家主的话,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管家主怎么震惊,转身就走。
路过肖梦的时候,仍旧侧头疑惑地看了一眼。
肖梦也看过去,他再次皱眉,有些小孩子气一般唤了一句‘呆子’
就步履潇洒轻松地走了。
今天这人,和那时候遇到的美男,都会无缘无故可气地叫她呆子,都是让肖梦心生十万个莫名其妙的人。
肖梦看着他走远,祠堂的门再次关上,身影消失,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在看向家主,更加纳闷,那个谷参非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怎么凭他随便说了一个梦,家主就吓得脸色惨白,真的就信了所谓的托梦之说。
谷轻桓看着谷参非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谷玉秋则有些莫名地呆愣。
家主夫人刘云清走到家主边上,搀扶住家主,劝道,“老爷,你信那病秧子的话作甚。老爷挽救谷家于危难之时,使谷家在应城三十年有惊无险,先祖怎么可能说你无德?”
说完,她有些狠厉地看了肖梦一眼,想是责怪肖梦之前说的那一番言论。
在刘云清的劝说之下,家主神色慢慢缓过来,维持稳重地走到位置上坐好,心情复杂地看一眼地上破碎的白瓷碗,神色间再度恢复之前的威严。
“消除记忆的事,就算了吧。该做的还要做,长老,请出族谱,勾除谷玉寻姓名!”
明黄的烛光,泛黄的书页,墨黑的笔尖,安静的祠堂,祠堂里弥漫着烛油烧香和打翻的洗魂药的味道,谷家列代先祖牌位面前,谷家各层代表的见证之下,‘谷玉寻’三个正楷小字,只消一笔,就轻轻划去了,再看不出行迹。
看着谷玉寻的名字从族谱上顺利勾掉,肖梦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
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已经逝去的谷玉寻。
她肯定对这个名字拥有感情的吧!
她也一定对这个家族充满着浓厚感情的吧。
毕竟是伴随了她一生记忆的地方,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