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景洲醒来的时候,是一个宁静的晚上,凄冷的月光从明净的窗口洒去,纱帘如雾,地上还留下了窗框歪斜的黑影。
芯芯呢?
脑袋清醒过后的第一个意识,让他猛地坐了起身,一阵剧痛立刻蔓延全身,他下意识地护着胸口,发现胸口上缠着固定的东西。
救人,爆炸,子弹……
多久没有回到这样的生活了?
年轻时候的不羁和疯狂,他都以为以为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在临城的码头,一切重现。
不过现在可不是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
樊景洲忍痛躺回**上,左右察看正想找手机联系莫弋锋,却发现了躺在沙发上的唐芯。
原来她平安无事,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但是为什么不留在樊家呢?蜷缩着这样狭窄的沙发上,一定很不舒服吧?一双腿都露出来了,被子只是盖着肚子怎么可以……
樊景洲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纷纷扰扰的念头,所有的念头全都汇聚成了一股力量,让他重新翻起身,麻软的双腿着地的同时,身体的不适让他呼吸一滞。
一步一个踉跄,他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后退,坚定不移地往沙发走去。
可这一段路却越来越长,越来越远。
渐渐地,他发现原来不是自己的脚步不前进,而是唐芯离自己越来越远。
樊景洲试着加快脚步,可是始终追不上唐芯离开的速度。
一团火光骤然蹿出来,巨大的火舌在一瞬之间将唐芯卷入了死亡的地狱深渊。
樊景洲猛地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猛烈得就连他的肺部也开始抽痛起来。
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做梦而已吗?
他立刻环视病房的环境,发现这间病房和刚才在梦中看见的一模一样。
一个幽美的月夜,一地的剪影,而唐芯还是蜷缩在沙发上睡觉,被子盖在她的肚子上……
刚才的场景,就像是他自己灵魂出窍了看到的一样!
“唔!”樊景洲闭眼忍着痛坐起身,两只脚都碰到了地板,却迟迟不敢落地,方才的疼痛明明那么真实,但却只是他梦中的场景,那么现在呢?
唐芯明明就近在咫尺,他却只能看着。
不行,他怎么能认输呢?
樊景洲一步一步朝唐芯走过去,似乎像是互相有感应一样,唐芯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这个走路趔趄的男人时,霎地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起来了?快点回**躺着啊!”唐芯腾地起了身,神色慌张地走到樊景洲的身边,打开了灯,将他扶过去躺着。
感受到碰触的热度,樊景洲这才觉得真实了。
她的声音把外面的人都引来了,余靖行和莫弋锋开门进来,看到樊景洲醒来,都齐齐松了口气。
“你们休息吧,快去睡个觉,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们了。”唐芯看到他们突然闯进来,连忙让他们到旁边的房间休息。
谁不辛苦呢?谁睡得着?
但莫弋锋和余靖行对视一眼,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相聚。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一醒来就敢坐起来,难道不怕把其他骨头也弄坏了?”唐芯一边念叨他一边调了杯温水,“渴不渴?喝点水吧,你的嘴巴都起皮了。”
唐芯看他还是傻傻地望着自己,微微勾起嘴唇:“怎么了?这一次不会是轮到你失忆了吧?”
可是樊景洲还是一动不动,墨色的刘海斜掠在额头上,完全没有了平常的威势,只是一个看着自己女人的普通男人。
唐芯的衣领也露出一小截白色的绷带,淡淡的药味弥漫。
樊景洲的眼中顿时漫出几分火热,嘶哑道:“痛不痛?”
痛?唐芯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的伤口。他沉睡的这一天半时间过得天漫长了,她时时刻刻呆在他的身边,心中一直担忧,根本没有留心自己身上的伤。
“一点都不痛。”唐芯摇摇头。
说谎!樊景洲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谎言,只是他也没有拆穿她,因为他也会这样回答。
唐芯走到**头的位置,自己先喝了一口觉得不烫,才扶起他的头,喂他喝水。
得到水的滋润,火烧般的喉咙总算得到缓解。
“饿不饿?李姨做了粥,还是热的。”唐芯关切地问他,但樊景洲只是摇头,“不饿,你饿你吃。”
“我也不饿。”
又在说谎了……唐芯对于樊景洲来说就是透明的,他完完全全可以看出她的想法。
“你吃一口,我吃一口?”樊景洲想到了以前的一个画面。
唐芯忽然因为他这句话低头笑了,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面闪烁着水光,不住地点头:“好,你吃大口,我吃小口。”
热粥盛在描着兰花的白瓷碗上,唐芯勺起了满满的一勺,放进樊景洲的嘴巴里面,然后才勺一口放进自己嘴里。
她瘦了,太瘦了,就连衣服也变得那么宽大,像是套在一具骨架上一样。樊景洲真想一口一口地亲手将她喂胖,一想到那个场景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弯起。
但是转念间,弯起的动作又被强硬地制止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资格。
一个保温瓶的热粥在沉默中,在一大口一小口之下,很快就吃完了。
唐芯又扶着樊景洲睡下,自己回去沙发上,樊景洲并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忍着痛也要抱着她睡,甚至没有让她盖好被子。
他只是闭上了双眼,被子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