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怀孕后,她的睡眠一直很不好,所以房间里的窗帘早就换成了墨绿色的,又暗又重,拉起来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谢容容适应挺长时间,才伸手按开**头灯,歇了会儿,又赤着脚下地去拉窗帘。
外面,天已经黑了。
庭院里,只有几盏路灯还亮着,照映着寂静的游泳池,景色萧条。
她怕见唐靳远,所以并不准备下楼,只是信手推开窗户,自顾自的吹起风来。
视线飘向不可能的远方,思想慢慢活跃。
其实,和唐靳远朝夕相对的这一年多,她已经不讨厌他。
她只是怕他。
因为他对她太好了,好到她觉得自己不喜欢他,都有点儿对不起他。
偏偏,唐靳远又是个商人。
商人,永远不会让自己吃亏。
可她也不想吃亏。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离开他……
这一晚,谢容容彻底没睡。
她想了很多事情,一直从记事起,想到芦花村。
下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沉的。
唐靳远最先发现谢容容的不对,正准备上前扶她,同时让钟伯打电话请医生,结果却被谢容容抬手打断了,她仰头,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跟我上楼,我有话跟你说。”
唐靳远,“……”
虽然心有不甘,但最后还是听了她的话,两人一起走进电梯。
很快上了三楼,谢容容引唐靳远去落地窗前坐下。
想给自己倒杯茶,茶壶里的水却是凉的,停顿了下,只好放弃。
“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见谢容容动作不自然,唐靳远先开了口。
“嗯,是有些话,非说不可。”
谢容容点点头,抿着嘴,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重点放在了最后四个字上。
“说吧。”唐靳远心中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不过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谢容容。
谢容容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
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
“我还是想搬出去。”
她脑子一热,实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唐靳远听她这么说,却没过多的反应,只是轻轻挑了下眉,“就这事?”
“嗯。”谢容容点点头,样子有些紧张。
她是真的害怕,唐靳远不给她任何活路,直接将她囚禁。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唐靳远却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激动,他只是略微沉吟一会儿,便同意下来。
还说,她想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搬。
谢容容很满意,当即,行李也不收拾,妆也不化,直接换了身衣服,就背着包往楼下走去。
走之前,连个招呼都不跟唐靳远打。
临了,还是唐靳远出声喊住她,问了句,“不看看孩子吗?”
“不用。”谢容容头也不回的反驳,“孩子跟着你,我很放心,再见。”说完,便再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唐靳远站在三楼栏杆旁,眼睁睁的看着她走。
栏杆几乎被捏扁……
谢容容下楼后,直接找钟伯要了她保时捷的钥匙,又拒绝了他喊司机相送的好意,自走去。
车库里,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车子。
车身很干净,一看就是被精心保养过的。
谢容容心里又是一阵心塞,上了车,稍微熟悉了一会儿,才一溜烟的开出唐宅。
别墅二楼,钟伯拍拍唐靳远的肩膀,语气有些忧伤,“少爷怎么就不哄着少夫人一点儿呢?”
唐靳远:“……”
他对谢容容做的一切,难道都不叫哄吗?
如果这都不算哄,他又有什么好悲哀。
对着钟伯摇摇头,他比钟伯还要心塞的撤了。
谢容容离开唐宅,进入市区主干道,幽幽的想了半天,却始终想不出一个落脚地,最后干脆开向清湖区。
唉,装矜持、装名媛了这么多年,偶尔厚脸皮一次,还真挺忐忑的。
一年多没开车,她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停在谢家别墅外。
停下车子,进门的时候,并没有人拦。
但是走进别墅客厅后,谢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不对。
那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儿像仇人吧!
“妈妈!”
思前想后,她还是叫了一声妈。
因为她实在叫不出“谢夫人”“谢阿姨”之类的称呼。
遗憾的是,谢夫人却没有惯着她的意思,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阴腔怪调道,“这位小姐你是叫谁呢,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你这么大个闺女?”
“妈妈!”
谢容容心中一苦,又叫了声。
在她心里,谢夫人就算不是生母,那也是养母。
也就在她话落的那一瞬间,苏沙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
用一种和谢夫人类似的眼神,前呼后应的气道,“哼,我当是谁呢,不就是盛唐总裁的新**吗?怎么,孩子都生了,还没给你转正?”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谢容容可以忍受谢夫人的冷淡,但是绝不能忍受别人的谩骂。
尤其当对方是苏沙的时候,她更是不能忍受。
因此,根本不及多想,随手捞起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就往苏沙的方向砸去。
谢容容抓东西、用力、砸东西的动作呈流水线。
就是站在她面前的谢夫人都没及时反应,更何况站在楼梯那边的苏沙了。
一个不注意,就被烟灰缸扫到额角,瞬间头破血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