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远去啊!他还在一个她所熟悉的地方生活着,并活得好。虽然离杭州是那么远,远到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但知道他能坚强,一切也便够了。
"娘!你看这个灵儿戴好不好看啊?"小丫头胡乱插上一个金步摇,歪着头道。
"好看个头啦!你个小娃娃,挂条链子就可以了。"韩紫潇拔下她头上的累赘,还给老板,
"来,娘帮你挑个配饰。"
韩紫潇的目光突然被一旁的一个玉梳篦吸引住。它好像他送她的那一个呀!只比那小一点,给灵儿戴不是刚好?
"老板,那个能给我看一下吗?"她问。
"好的。"
它那么小,才一个手掌大,躺在手心冰凉冰凉。
"老板,这要多少……"她话未问完,只觉一阵风过,手中的玉梳篦已不翼而飞。
一锭黄金被扔上摊子。
"我要了。"是淡淡的男声。
"呀!林将军喜欢这东西何不早说?下官家多得是让大人挑的呢!"一个谄媚的中年男声响起。
"我想回住处了。"
"啊!那下官立即送将军回府!"
"不用。"
沉沉的马蹄声和着几声焦急的追问渐渐被震耳的锣鼓声盖过。
虽然,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但她不会听错!她绝不会听错的!
那个声音,曾经撒娇地绕在她的耳边,曾经气呼呼地冲她发火,曾经急急地向她道歉,曾经紧紧地追随着她整个年少的光阴!
林桦!
是林桦!
"娘!刚刚那个漂亮叔叔的额上也有道疤耶!"
灵儿痴痴地看着方才男子的背影,一回头,却见娘亲整个脸色都变了。
一滴温暖的液体,落在她小小的手背上。
她一愣,抬头看着娘亲泛红的双眼。
娘,哭了?
自她出生,就只见到娘活力四射的那一面,而现在,娘却哭了?为什么哭呢?
"娘……他,是爹爹吗?"
只见韩紫潇充耳未闻地站在原地,泪水却愈掉愈多了。
灵儿蓦地放开握住娘亲裙摆的手,她看见那个
漂亮叔叔骑着白马越走越远,不觉跟着人潮向前追跑了起来,小嘴不自主地低唤着, "爹,爹爹……"
摊贩的老板则一头雾水地叫着韩紫潇, "夫人,你女儿跑了!"
等韩紫潇从伤痛中回过神,已无法在人海中找到女儿小小的身影了。
"灵儿!"她心下顿时一惊,急忙向前跑去。
"夫人!我见她是追你相公去了!"那老板笑着将那一锭金子收入钱袋。
"谢了!"她语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老板的眼前。
灵儿不停地跑,不停地追,好几次被人撞倒,她爬起来又继续跑。
可年幼的她,又怎么追得过轻跑中的快马呢?当他终于在她的视线中渐渐消失,她抑制不住喉间的酸涩,"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爹爹!爹爹!"她伸出小手,更加拼命地往前奔跑。她刚才离他那么近呀!只差一点就可以被他抱起,只差一点就可以叫他一声"爹爹"!好想见他!她想了那么久!她不要眼睁睁地看他走掉!她要爹爹!
喧嚣的鼓声人声将她的呼唤盖过,拥挤的人群将她的视线遮住,她不停地叫、不停地跑,直到整个官队都已远远消失。
"爹--"她的喉咙已经哭哑,泪水纵横交错地布满了整张娟秀的小脸。
"灵儿!"韩紫潇一找到她便一把将摔得脏兮兮的女儿抱在怀里。
她拼命地挣扎、踢打,声嘶力竭地尖声叫着"爹爹",两只小手不住地向前挥舞。
"灵儿!"韩紫潇必须要尽全力才能抱住完全失控的小女儿。
"不要!爹爹--"
"爹、爹爹。"
哭累了在娘亲怀中熟睡的灵儿梦呓一声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
倚在*头的韩紫潇轻抚着女儿的发,无言地看着坐在*沿的韩问天。
"我今日打听过了,林桦……并未成婚。"他沉声道。
"是吗?"她胸口一痛,差点又红了眼眶。他没有娶公主!他竟没有!他那么坚持!那她这些年对他又是何等的残酷?!
"灵儿……居然那么想要爹。"韩问天伸出粗糙的大掌,轻抚着孙女的脸蛋, "我们忽略她太多了。"
韩紫潇径自沉默。
是缘,还是上苍给她的惩罚?让她今天又遇见他,让她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们那么近,他就在她身后,从她手中取走了玉梳篦,却没认出她来!他是没认出,而不是假装没看见,她知道。
她也知道,他变了好多。那人竟叫他"林将军"?!这五年多来,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要回去找他吗?"
"我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回去找他?"她沙哑道:"我在他最需要我时离开了他!我甚至带走了他那么宝贝的孩子!"
"是爹的错。"韩问天别开脸道:"是爹的一厢情愿害了你们。"
她缓缓地摇头,"是我,都是我!自以为是的是我!"
"那孩子,"他爱怜地看着熟睡的孙女,"或许一直在等你们。"
"希望不是。"她竟宁可他负她,也不要他在这些年中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至少,她还有灵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