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自来也没有一个人让他这么“上心”,所谓“上心”,可不是嘘寒问暖,但只一个煞费苦心,——乃是煞费苦心地想着怎么对付人家,怎么把人家弄到手里。

在大街上继鸾急着去找柳照眉之后,楚归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那点儿事越发说不清道不明,旁边老九迈步过来,上下把主子一打量,暗暗稀罕:哪里很是不对。

一直道楚归要打道回府的时候,老九扫见楚归两只搭在一起的手,——那两只手洁净无瑕,很是妥帖安然地放在身侧,没有任何要不安躁动的迹象。

老九频频打量,这厢楚归却也发觉,便问:“你老是打量三爷作甚,从迷死李那学来的坏毛病不成?”

老九悄悄出了一头汗,忙道:“三爷您真会玩笑,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哪奇怪了?”

老九吞吞吐吐:“三爷您是不是忘了件事儿?”

“什么事?”楚归转头看他。

老九迟疑着看他,又看他那手,再看他那脖子,最终把心一横:“三爷,您别怪小人多嘴,那陈继鸾她可是碰过您了……”

楚归一惊,眼前没来由浮现那场荒唐梦境,双颊顿时有些发红:“你……胡说什么!那个怎么能算!”

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脱口道:“你又怎么知道……”

老九呆了呆:“这……这个小人看到了啊……”

刚才在那条街上,有眼睛的人不都看到了吗?

楚归张口结舌,心中一转,杀人的心都有了,恼羞成怒地问:“你是说……方才在街上?”

“是啊三爷,”老九哭笑不得,不然是在哪里?“她可是握过您的手腕了,也……还有您的脖子……”

楚归翻着白眼看天:这个该死的家伙,说话不说清楚,害得他误以为他是说那一场梦,实在可恨,差点害他把那一幕说出来,真想杀人灭口。

楚归便问:“那又怎么样?”

老九道:“按理说……您不是该擦擦手……”

楚归心头一怔:对了,怎么竟忘了这事儿?平常被人碰一下那碰到的地方都好像要烂掉一般,忙不迭地要清理干净,如今……却神奇地没感觉特别难受。

楚归皱着眉,扫一眼老九,心中又想:这个家伙实在多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擦什么手,三爷我要回去沐浴!”

“哦……”老九松了口气,三爷还算是正常的。忽然间心头又一怔:那方才那个“那个怎么能算”又是什么事儿呢?

但就算心里好奇的痒痒,嘴上却是无论如何不敢再问的。

楚归走到半道,心里琢磨着事儿,有件事总觉得就这么放着不太妥当,他细细推了阵,心里沉了沉,总算知道哪里不妥,正想吩咐车夫转个头,忽然间迎面来了一辆吉普车赶来,车鸣了两下喇叭便停下,车上有人跳下来:“三爷,您怎么在这儿?”

楚归一看,原来是认得的,乃是楚去非身边的一名副官,为人十分活泛聪明,楚归倒是挺待见他的,楚归当下略微欠身:“哟,是您!这是要去哪?”

季车旁,脸上却满是笑,略微欠身道:“方才办了点儿事,正要回去复命,三爷这是要去哪?”

楚归见了他,心里头就打了个转,当下笑道:“本来要去处理件有点儿为难的事儿,这见了季副官……哈哈……”

这季副官是有名的机警,当下道:“三爷可有什么事儿,这功夫阴天,等会儿别再下雨,要是我能替三爷办了就再好不过了。”

楚归一听他果然是极为善解人意,当下贴心地笑说:“这可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季副官,不耽误你回去复命吧?”

季副官笑道:“瞧三爷说的,要我现在回去,大爷知道我没替三爷办事就跑回去,怕要打我的板子了,三爷您万别跟我客气……寻常我们这些人想给三爷半点事都找不到机会呢。”

楚归见他这么说,当下也真没客气,便一招手,季副官忙向前,楚归低低地同他交代几句,季副官便点头:“三爷您只管放心,我即刻就去。”

楚归别了季副官,回了宅子,果真就沐浴了一番,换了新衣裳出来坐了会儿,便打发老九去嘱咐门房,听着点儿外头。

此刻雨已经开始下,且有越下越大之势头。

老九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番,见路上人迹罕至,只有雨点哗啦啦下的十分热闹,他心里想:“果真这陈继鸾会来么?三爷又叫季副官去干什么事儿呢?”想来想去也想不透,只好回来。

楚归沐浴过后,喝了两口参茶,翻了几页书,听着外头雨声不停,略觉得凉意沁人,有心回去早早安睡,这心中却仍惦记着那件事儿,正等得有些坐立不安之时,外头门房进来报,外头有人来拜见三爷,名字是“平县陈继鸾”。

楚归正在昏昏欲睡又加气恼,听了这消息,直接便同椅子上跳起来:“我说她会来吧……”兴冲冲地往外就走,将走到厅门口却又停下,手扶在门边儿上沉吟了会儿,却又慢悠悠地退了回来。

把老九唤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楚归不出门,反而上了楼去,这宅子的堂屋便有三层高,楚归上到二楼,在窗扇边儿上一站,把那半扇窗户推开,淅淅沥沥的雨从眼前跌落,像是一道水晶帘子,楚归清楚地看到前方大门外的情形,他站了会儿,就见老九领着余堂东越过院子,往门口而行。

只一刻的功夫,楚归的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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